三娘在衙门口等着季景煜,这都快入考场了还不见人影。
“三娘,大哥人呢?马上要开始了。”季锦皓刚刚安排完考场出来。
“说是去接小狸……啊,大哥!这里!”三娘终于看见自家大哥的身影了,不顾众人怪异的眼光摇着胳膊。
季景煜很快挤过人群向这里走来。
还不等三娘询问,季景煜就说道:“三娘,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缓一缓先,刚刚走的岔气了。”
三娘接过大哥的背包,先进考场找位子了。
“大哥,出什么事了?小狸呢?”季锦皓左右打量也没见到小狸,而且季景煜这副样子也不像岔了气的。
季景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方才从留湘河走,发现一具无头尸。”
“什么?!”
季锦皓意识到自已反应太大了,又凑近季景煜低声询问,“具体位置在哪?我得赶快和南大人汇报。”
“城门口留湘河以西,第五棵老柳树旁。”说罢,季景煜拍了拍二弟的肩膀转身进了考场。
南初听闻此事反应倒是没有季锦皓那般大,挥手先让人保护现场,毕竟现在已经开考,自已作为主考官实在是走不开。
卷面被一一发下,上面都记录了一个个案卷的详情和现场图。
每个考生拿到的图都不一致,案件情况也不同,需要考生按照已知条件推写出犯罪过程乃至于凶手。
除了以上案件,还有一些天南地北的常识性考题。
今日来应聘的人显然都是做过准备的,自打拿到考题就一直低着头,笔也不停的写着自已的见解。
南初也会下场看他们的思路,这些题都是他翻阅卷宗,甚至向自家舅舅亲自请教的结果。
“大人,萧家的思言求见。”小六凑近南初禀告。
南初微微侧头,“什么事?”
“说是从藏香阁的井里打捞出来一个人头,是前任县令张德州的。”
南初向季锦皓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代替监考,自已向堂屋走去。
“那边一具无头尸,这里又单单只有一个头,未免也太巧了些,这个张德州可真是,都革职查办了也不老实。”
南初刚进堂屋,思言俯身行礼。
“免礼,”南初抬手制止,“人头在何处?又是怎么发现的,详细与我说说,萧靖那边如果方便的话,替我把现场保护好。”
思言一边低头回话,一边把盖在木桶上的盖子打开,“我家主子已经让人在那边看管了,大人可以随时过去勘察,这是季小少爷在昨天傍晚发现的。”
南初低头一看,果然是熟悉的面孔,只不过面部有些肿胀,还散发出一阵恶臭。
“你们阁内戒备森严,想必是扔进井里去的,当时没有人听见异响吗?”南初坐在椅子上,单手撑起下颌。
“回大人,当时天色已经昏暗,正值倌人们上工的时辰,院内嘈杂,所以没有人注意。”
南初点头,“等过些时候我会带人去阁里,让倌人绕开后院去上工吧。”
思言行礼后告退。
“去把人头放在停尸房那里。”
小六提着水桶,向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衙门里有一处停尸房,在院子的最南边,也就是北方常说的凉房,常用于仵作唱伤,检验尸体的地方。
南初再次回到考试现场,意外的是已经有几人交卷了。
南初拿起五张卷纸一一过目。
季景煜的题目是一位老者在家中身中数刀而亡,尸体被发现于地窖口旁,用一张毯子覆盖。
给出的图片是现场简图还有死者的伤情图。
季景煜给的答案也很简洁:死因他杀,系锐利物致死,可参考匕首。凶手力气较小,拖拽形成的血迹可看出停留时间越来越长。心智不成熟,是少年的作案可能较大。图财。
南初满意地点点头,下面的常识性考题可以给个良。
下一张是一个叫黄窦的考生,他的题目倒是有些意思,山脚下发现了碎尸,在所有人都说有凶手作案时,他给的答案却是失足摔死的。
理由也很充分,尸块很大,断面坑洼不齐,死者的包袱内只有他一个人的衣物还有一些银两,从而判定没有同行之人。
不过此处他打了一个待定,并且指出没有查验山路的脚印,不确定是否有人推他下山。
从路面上的还有一些断裂的树枝还有死者断裂的指甲上看,意味着死者下坠时曾经抓住树干想要求生,很可惜最终没有活下来,反而多次撞击硬物,导致尸体分散。
出人意外的是这位考生的常识题满分,没有丝毫差错。
剩下的三份试卷,分别是熊峰、向小宝和季三娘。
三人答的都可圈可点,思路也比较发散。
在常识性问答里虽然不像黄窦那样全优,但是也算中等偏上。
第一轮笔试不过半上午就结束了,季锦皓和捕快们把桌椅撤走,换上武器架子。
第一轮由考生本人抽签两两比武,第二轮则是和在职的捕快们比武。
这不仅仅是在考验考生,还是在敲打某些平时疏于练功的捕快,笔试没有看头,武试可就不一样了,现在外场已经围满好几圈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打下台,脸面上自然不好看。
宋昭显然已经跃跃欲试了,他早就想和季家大哥的三娘切磋了。
一旁的小周小腿肚子都在发抖了,小眼神不断打量着那个熊峰。
果真是人如其名,长的和熊一样,他那一巴掌不得要了我的命啊,那个向小宝也不行,别看长的挺精瘦一小伙,但是可瞒不过他的眼睛,那布衫下头可都是腱子肉,听说他家里还有镖局继承呢。
小周又賊窸窸地扫视一圈,忽然眼前一亮。
他怎么把那个黄窦给忘了,个头比他还要矮半个头,看着就是白斩鸡,一副柔弱书生样子。
小周挪着步子朝安排比武名单的人走去。
“嘿,哥平常待你不薄吧?”小周把胳膊搭在另一个捕快肩上。
“小周哥说的哪的话啊,自然对小弟好得很。”
小周朝黄窦仰了一下头,“安排他和我比。”然后拍了拍小捕快的胸口就溜了。
小捕快倒是犯了难,“小周哥是真不知道那小子总使阴招啊。”
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黄窦这小子仗着对方轻敌,总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险胜,他本来还想安排给宋捕头好好教教他的。
随即小捕快又摇摇头,就当是给小周哥一个轻敌的教训吧,把小周和黄窦的牌子放在了一起。
第一轮实力有的悬殊过大,很快就刷下来一批人。
第二轮留下来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些人如果不是笔试太差,基本上都能入选,只是入职后干的活儿有差异。
第一轮就是小周和黄窦。
小周凭借着身材优势,率先发起进攻,谁想到黄窦往下一蹲,直接从他裆下穿过,差点把小周推下擂台。
“哎?好小子,怎么还鬼精鬼精的。”小周收起了轻视,活动了一下手腕。
黄窦则是运用身材小巧的优势,不是打小周下三路打就是满场跑,打算消耗小周的体力取胜。
就在小周被溜的呼哧带喘的时候,黄窦一把抱住小周的腰往下推,小周被溜了一整场,可算是让他逮着机会了。
只见小周提溜着黄窦的腰带,一把给他甩出去了。
第一场黄窦吃了实力的悬殊,力量不够,不过笔试足以弥补。
第二场就是季景煜的主场了,和他比试的是捕快队里最壮实的一个,但是也是结束最快的一场。
总和熊豹打架的季景煜在技巧方面也会不自觉代入动物的招数,不过五招就已经见胜负了。
看着摔下来的捕快,周围人的呼喊更大了,那捕快倒是不在意,和季景煜握了握手就回到队伍里去了。
第三场让人群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因为不仅仅是捕头上场,对手还是一个女孩子。
三娘歪了下脖子,上场的时候大哥就说过,“给他往死里打,不用留力气,大哥午饭多给你买个饼。”
宋昭只觉得这姑娘和之前不一样了,气势好像一下子就凌厉了。
于是……
一开始周围还传来一阵阵叫好声,夸这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宋昭和三娘两人也还打的有来有往的。
越往后,宋昭身上挂彩的地方就越来越多,三娘还是大气不喘的。
这倒是让宋昭越战越勇了,两个人基本上使出自已的全部技巧。
直到宋昭衣服都成了烂布条了,嘴角和眼眶乌青,甚至底下围观的人都想给他求情时,三娘才单手拎起半死不活的宋昭往台下轻轻一放。
捕快队里的人都看傻了眼,还以为队伍里能来一个娇滴滴的妹子,谁能想到直接来一个夜叉啊。
这一战不仅让三娘一战成名,还减少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事,最起码众人都知道了惹谁都好,就是不能惹三娘。
熊峰的对决也很是精彩,大块头的他挑选了与他气质相符的大刀。
与之对决的捕快则是拿着两把笔架叉,专门克制近战的兵器。
两人一个进攻一个防守,最后还是捕快凭借着经验缴了熊峰的大刀。
南初还在给笔试部分打分,武试的选拔的事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花黔身上。
在最后一场比武落幕后,一系列入选名单就被张贴在衙门口的墙上。
季三娘和季景煜的名字赫然在头筹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