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德夸张的喊疼,让季狸稍微解了心中的恼气。
季狸单手举杯,但是因为身高原因,有些吃力的往上举。
卡尔德见状半弯膝盖,摆出比季狸矮半头的姿势,就着季狸的手把酒杯里的酒水喝了个精光。
在起身的时候,卡尔德凑到季狸脸前,轻轻抿住季狸面纱的一角。
季狸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连忙后退,这一退,面纱正好脱落下去,季狸错愕的小脸映入卡尔德的视野中。
在卡尔德还在惊诧的时候,季狸直接转头打开门跑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发现顶包的事情了!扶楹姐啊!我办砸了!你在哪啊!快回来吧!
卡尔德反应过来准备追出去的时候,走廊里空空如也,只剩下想猫猫祟祟想下楼的一只小橘猫。
季狸刚想开溜,就被那个不懂礼数的男人揪起后脖颈。
“喵!(放开我!)”季狸挣扎着,奈何力量上过于悬殊,小奶猫的力量在卡尔德手里跟玩闹似的。
卡尔德把猫咪面对面举起来,“cute cat(可爱的猫),你能告诉我刚刚跑出来的少年去哪里了吗?”
季狸把猫爪按在卡尔德嘴上,不满的喵喵叫。
卡尔德又把季狸抱在怀里顺毛,“啊……他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不过应该不叫‘扶楹’这个名字,毕竟是个男孩子。”
季狸一僵,好在卡尔德只顾着思索落跑的灰姑娘,没有注意到。
“原本想来看看第一花魁长什么样子的,如今感觉花魁也比不上刚刚的可人儿。”
卡尔德捡起刚刚掉落的面纱,轻嗅了一下,又塞到胸襟上的口袋里,面纱露出一角,好像原本就是卡尔德礼服上的装饰一样。
季狸伸出爪子,想把“罪证”勾出来带走,小爪子刚按上面纱就被卡尔德捉了个正着。
“bad cat,不可以勾走我的心。”卡尔德一本正经地和一只猫讲道理。
“史密斯先生,怎么在廊里自说自话,不进屋里和倌人说笑?”萧靖今天一是视察,二是来看看季狸,听说来阁的头一天还遭了罪,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小家伙适应的怎么样,顺便把他派给柳在溪那边讨清闲。
西洋人萧靖见多了,何况这人和藏香阁有些来往,所以在藏香阁看见卡尔德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这西洋人好端端的不去和倌人们说笑,一个人跑到走廊念叨个什么劲。
卡尔德闻声,转过头面对萧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萧阁主,我的倌人跑了,应该是被我给吓着了。”
季狸看见了熟人,挣扎着跳了下来,朝萧靖跑去。
萧靖半弯下腰,方便季狸顺着衣袖爬上来,本来狐狸眼笑眯眯的,听到卡尔德这话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不悦的。
“敢问是哪位倌人冲撞了您?”
卡尔德有意帮季狸说话,“他说是叫扶楹,不过也不怪他,是我过于心急了。”
“您说笑了,怪不怪的自有人会定夺,今日属实让您见笑了,是我们藏香阁没有言周教好,我会安排别人倌人过来侍奉,今日的消费就当藏香阁给您陪不是了。”
卡尔德想再提出想要刚刚的倌人,但是人家都免单了,也不能再过多要求,这种有来头的酒楼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萧靖抱着猫,在回靖宇阁的路上,指派了一个看着机灵点的女倌人去六楼作陪,又让小厮去把今日当差的主管喊来。
安如是在听到萧阁主要见自已有些摸不着头脑,去阁楼的时候一直在想,账本也核对了,新人都安顿好了,自已还巡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毛病。那阁主叫我做什么?是要涨工钱?还是要往阁里又塞什么新人。
到了靖宇阁门前,安如是敲了敲门。
门内不像往常一样传来“进”的命令,安如是又等了等,再次敲门,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阁主现在不在靖宇阁?不能啊,门口贴身的小厮还在呢,难道是故意晾着我?不不不,我该做的都做了呀。
安如是在门口坐立难安的时候,屋子内的萧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萧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挑过一杆烟木仓把玩,这烟木仓原本是萧靖的一位朋友所赠,但是萧靖抽不惯,就随手丢在这里了。
季狸在来的时候就想跑路了,奈何萧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听说你最近应该在后院待着,怎么今日不仅去了迎客楼里,还被客人捉住了原形。”
季狸本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但是萧靖又说:“别装,我知道你能听懂,季狸。”
季狸很想回话,但是自已的喵言喵语除了同类只有季景煜他们能明白,现在又不能化成人形,别相识的人看到自已穿女装算怎么回事啊。
于是季狸干脆当起缩头乌龟来,在软榻处找了一个离萧靖最远的犄角旮旯,往那儿一猫,小脑袋往里一埋,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季狸这一举动给萧靖都给气笑了,萧靖拿起烟杆就朝着季狸的小屁股蛋捅去。
“喵!”
尽管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尾巴也把脆弱的地方护住了,但是还是执着的当着鸵鸟。
萧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拿着烟杆一直戳季狸的屁股蛋,每戳一下,季狸就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叫一声,被戳的烦了就挪挪屁股,换个面戳。
“哈。”
索幸萧靖还记得安如是还在门外等着,暂且放过季狸,只当他今日去阁内是玩心重,算不了什么大事。
“进来。”
安如是如释重负一般推门而入。
“今日是谁去侍奉的六楼丙间的客人?”萧靖管事的时候还是很威严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柳在溪称为萧阎王。
安如是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是安斐瑜,今日轮到他接客了。”
“是个书寓吧,我没记错的话还是安主管你的侄子。”萧靖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来喜怒。
安如是点头称是。
“嘭!”萧靖一掌拍到桌子上,把安如是和角落里的季狸都吓的一个哆嗦。
萧靖余光瞥到炸了毛的毛团子,忍住笑意,“既然都有经验了,为何把客人抛下自已跑了?是没有教好还是故意让我藏香阁难堪!”
安如是更懵了,以他对自家侄子的了解,虽然对常客热络,但是也不至于见新客就把人家撇下的道理啊。
“阁、阁主,这定是有什么误会,凭我对斐瑜的了解,他断不会干出这等事的!”
“哦?去把他给我传来,我倒要亲自看看能有什么误会”萧靖对着一旁的小厮说着。
安如是不停的擦着额头的细汗,就连伤口也开始隐隐犯痛起来。
季狸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感情不是扶楹值班啊,那个告诉我的女生是故意的?
小猫从角落爬出来,面对着安如是趴着,他倒要看看,是谁想陷害猫猫!
萧靖有些无聊的敲着桌子,安如是的心就跟着蹦。
终于——
“主子,安书寓到了。”
安斐瑜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叔叔也在,而且表情严肃,安斐瑜不敢怠慢,连忙向阁主问安。
是他!季狸见过他,只不过他们虽然初见不是很愉快,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坑人吧?
“来这里待了多久了?”萧靖缓缓问道。
“五年了。”
“五年了都不知道自已份内的工作是什么吗?”
安斐瑜显然也是个聪明的,他一下子就猜出来是季狸那边出了问题,他连忙下跪。
“阁主,我今日身体不适,于是让扶楹代班的,她出了问题不关我的事啊!”
萧靖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那个西洋人提过一嘴。
“安主管,扶楹是男是女?”
“回阁主,是位女倌人。”
“胡说!丙房的客人分明说是个男倌人接的客!”
这一下子直接把安如是也给震的跪了下来,顾不上疼痛想解释,却被自已侄子给按住了。
“阁主,许是哪个想要上位倌人,借着扶楹的名义想去捞点好处,没想到资历不够被客人给轰了出来!”安斐瑜把锅一口一口地往季狸身上扣啊。
季狸再怎么愚笨也想到了,这人分明是故意的,传话的那个人也是预谋好的,要不然当时那么多人端茶倒水的,怎么就偏偏问他一个人?
季狸被气的,两只小爪子不停抓挠这床榻上的毯子,恨不得冲上去朝他的脸狠狠抓去。
萧靖倒是注意到了季狸的情绪,毕竟两只爪子把布料勾的都断了线,发出砰崩的声响,想不留意也难。
萧靖转头问小厮,“在哪里寻到的安书寓?”
“回阁主,是在五楼的小梨园寻到的。”
“呵。”萧靖发出一声轻笑。
就是这一笑让安氏叔侄冷汗都下来了。
“好的很啊,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藏香阁是安家做主,都开始挑拣客人了。”
“思言,”旁边的小厮应了一声,“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交给我,既然安主管连自已亲侄子都管不住,那就先革职几天吧。”
萧靖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吧。
在安如是关门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藏香阁的规矩都懂吧?”
安如是点头如捣蒜,关上门后,拖着坑害叔叔的安斐瑜,在思言的注视下,走进了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