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着小沙弥的脚步进了主持的禅院,一股绿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边是一排平房连接在一起。院子的旁边有一排树枝做成的花架,眼下这个季节鲜花是无处可寻了,翠绿的藤蔓倒是爬了满满的一墙。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绿草芬芳,原本清冽的气味却由于有些集中,导致过于浓重。不自觉得,我就打了一个喷嚏,朝身前的小沙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花架的旁边摆放着一套石桌石凳,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僧人正身着黄色道袍倒水沏茶。清澈的茶水从壶嘴缓缓降下,给人平添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院子之中再无其他人,想必他就是住持了罢。
在小沙弥的示意下,我在住持对面的石凳上落了座,将手中一直紧紧抱着不曾放开的给色包裹放到了台面上。
住持的神色微不可见的稍一变化,但立即就恢复了淡定的面色,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讶只是我眼花而已。
住持并没有先行开口,他将一杯茶水放到了我的跟前。
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机,待会儿还得再自行找到路回去,我便选择了开门见山,直接拆开了将古董花瓶包裹了一路的那块黑布。
住持见状,朝身侧恭敬站立的小沙弥瞥了一眼,他立即会意,侧过身向院子外退去。
掩盖了一天的古董花瓶并没有因为黑布的这个而显得光芒暗淡,反而是传递出一种更加朴实无华的韵味来,古旧的花纹背后,满是沉甸甸的历史厚重感。
“这……”住持一下见到这花瓶,语气之间露出了一丝迟疑,“这位女施主,你带了这么珍贵的古玩来本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由吗?”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细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之间倒是没有因识得这花瓶的珍贵价值而流露出的贪婪之色,并且由于花瓶的珍贵而显示出一丝为难,看着倒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应该是个好住持,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住持,”既然已经决定将花瓶赠送给眼前之人,我的语句之间也多了几分凝重和认真,用的仍旧是之前的那番说辞,说的次数多了,我自己竟然也有些相信。
“住持,我的一位朋友偶然间得到了这个花瓶,但是由于它过于珍贵所以不好在家中珍藏,况且有传闻所说,这花瓶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能够帮助人达成自己的心愿。之前的主人皆是如此。”
“我那位朋友本想转手将它卖出,但是转念一想,要是不小心落到那些个心思邪恶之人的手中,只会贻害无穷。因此我的这位朋友便托我将其送来寺庙供奉,想见住持方丈定是一位清心寡欲、公道正直之人,这花瓶受到这样的环境影响,即使这里头真有什么诡异的门道,那自然也会一心向善,别人有计也无处可施。”
在我诉说的过程中,住持几次开口欲语,但都被我阻止。
“施主,你的心意我理解,但这花瓶的价值确实是太过珍贵,想必当初你的朋友为了得到它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况且,佛祖跟前答应的事事容不得任何人反悔的,我希望你还是把这古董花瓶带回去让你那朋友好好考虑一番,再下决定吧!”
这花瓶里的色鬼在那个晚上就已经给我造成了颇大的阴影,只是还好前几天有白咸君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安全感十足,我才会同意邢风的决定将它带回。
而现在,白咸君吸收鬼气之后需要外出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而这色鬼放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接触到心思歹毒之人吸收他们的邪恶思想进行修炼,万一恢复了原有的能力,可是再没人制止它的打算了。
还是今天就把它留在这里吧,这样它接触到的都是寺庙里的僧人,大家都无欲无求的,哪儿有办法增长灵力呢!
“不用了住持,”我开口拒绝了住持的提议,“我的朋友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了,要是可以,今天我就把这花瓶留在本寺。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希望住持您能够满足我。”
我带着一丝期待的神色望向对面的住持,他并没有因为我说的任何一句话而改变了态度。
“哦?是什么要求,女施主可以尽管说。”终于,他的眼睛肿出现了一丝好奇。
“这花瓶的价值,每个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可以识得,虽说来寺庙的都是些一心向善之人,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希望住持可以另外准备一间单独的房屋来供奉度化这花瓶,以防止一些宵小之辈心生不轨而惹出事端,打扰寺庙中师父们的清修。住持可不要嫌我事多哦。”
住持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可能是由于相处的时间渐长,住持原本的拘谨之色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卸下重担后的轻松模样,仿佛完成了一件积压在心头很久的任务一般。
“这是自然,施主提的这个要求在我看来很有必要,本寺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来回报施主的这一片信任之情。”
谈话结束后,住持就当着我的面,安排了几个值得信赖的大弟子在他的禅院之中挑选了一间房打扫干净,接着在我的见证之下,将花瓶放入了房间中央的柜子。
原本的玻璃罩和锁也被我一并带了过来。住持将其上锁检查之后,将钥匙收在了自己的身上。这钥匙仅此一把,并且无可复制,所以只要有住持的看管,这花瓶的安危无需担忧。
如此看来,这花瓶之中的色鬼很快就能够背着寺庙之中的清净之气超度完毕重新投胎了,我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之后,我向住持辞了行,记下这座寺庙的名称和方位,便在寺中僧人的帮助之下,打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