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瑾鸫迅速地否定了他。
“我们的灵魂，也就是意识，只有一个。而肉体和【魂体】是同等级别的，不分割意识的话只存在两种可能。”
她低着头，从大衣里探出双手在空中比划，好似凭空挂着一张白板。
“第一种，意识偏向肉身，【魂体】被锁定于体内，通过干涉神经系统，进而支配运动系统等，对肉身活动进行辅助；第二种，意识偏向【魂体】，肉身僵直锁定，作为【魂体】的锚点供其自由活动，确保【魂体】安全。”
“而【念魂师】只能将意识偏向【魂体】，也就是在进入【心魂领域】后，才能对范围内的灵魂使用【独特能力】。”
“所以，不存在既能自由活动，又能使用【独特能力】的【念魂师】。”
“但清昼的情况不同于以上任一种。”
陈震麟转头看向瑾鸫，却只能看到她刻意朝着自已的后脑勺。
“清昼的意思很明显，他的意识已经偏向于【魂体】了，但身体依然可以自由控制，只是他自已不知道自已能控制身体而已。别看那书了，没用。”
他面无表情地绕开瑾鸫留给他的满头金发，注视着她的眼睛。
瑾鸫又一次偏过头，说道：“但无论如何，不存在意识偏向于肉体还能使用【独特能力】的【念魂师】，你的说法不成立。”
“除非清昼这个状态也算偏向【魂体】，那我没话可说，把他抓去研究吧，出成绩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劝你好好想想再说话，明白么？”
两人的语速越来越快，清昼顿时觉得有点不妙。
把自已抓去研究都不是很要紧，但如果因为自已的这点事让他们两个吵起来就麻烦了。
“我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清昼拍手叫停二人，接着说，“反正这半节课刚上，还有一个小时。”
陈震麟沉思着摆了摆手，说道：“悍匪你先去试试，我俩再想想这是怎么个事。”
说罢，陈震麟将资料书凭空悬停在二人中间，按死瑾鸫嫌弃着推搡的手，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卫昔年眨着眼睛点了个赞，打开手机，翻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
紧接着，她把手机屏幕拿到了清昼面前，上面是给文件传输助手发的一句：
“小两口就这样，少管。”
清昼会意地笑了笑。
见他明白了，卫昔年也不耽误时间，说道：“要去试就抓紧，我感觉他俩说的都挺有道理的，没准真有用呢。”
清昼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凝神进入【心魂领域】。
他仔细想了一下瑾鸫的话，试着感受自已的意识有没有被分割的迹象。
嗯，感觉不来，但确实有些奇怪。
他大概量了一下自已【魂体】的各部分的比例，感觉比自已的身体小一圈。
再看看周围的同学们，就能发现异常。
似乎只有自已的【魂体】和身体有过大的体积差异，其他人几乎都是同等大小。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魂体】和身体的外形部分或多或少是有一些相像的。
比如陈震麟，他的【魂体】尽管肢体看起来软弱无力，但整个面部非常精致，而且还有像是绘画般精细刻画的阴影；
瑾鸫的【魂体】有些虚化，不过整体来看几乎和本人一模一样；
而卫昔年的则非常匀称，几乎所有位置都能找到大体轮廓，唯独锁骨间有明显的镂空；
再想想班主任，更是和本人完全一致。
……
但自已的【魂体】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机器猫吧！？
这跟自已有哪门子关系啊？
想不明白，放弃。
还是试试陈震麟说的方法吧。
尝试在不切断和身体连接的情况下，直接用【引魂】控制自已的机器猫【魂体】，进而对目标……
不对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对目标用呢。
将【引魂】比作手的话，这套理论就像是让自已伸左手抓住自已的右手，再用被抓住的右手去伸向外人，完全是多此一举。
但问题来了，他是个独臂的人——
目前他似乎只能对单一目标使用【引魂】。
算了，试试吧，不然又要睡半小时。
虽然也不错。
清昼双手前探，微微向上托起。
自已的机器猫【魂体】的圆柱手臂也顺势举起。
“……真行啊！？”
他不得不承认陈震麟他真有点子。按他的话说，接下来就是让机器猫用【引魂】，干涉【心魂领域】中的目标灵魂了。
清昼看向训练场的方向，一整个空荡荡的。
坏了，没放模拟【恶灵】给他当靶子。
这下怎么办，班主任说在掌握【引魂】之前不能对同学用，那【魂语】呢？
算了，显得自已怪麻烦的。
……
而训练场上，瑾鸫已经和陈震麟争辩了许久，解释他的想法为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
“分割意识是非常危险的，以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瑾鸫指着资料书，严肃地看着陈震麟，“这个东西是哪个【天阶念魂师】发明的都已经无从考究了，而且只有他本人和他的女朋友试过。”
“你觉得清昼符合哪一项？上古时代的【天阶念魂师】返老还童？或者上古时代的老太太转生变成年轻小伙？”
“但清昼目前表现出来的情况是和常规【念魂师】的情况完全不同的。这货就好比刚出生不会哭，但是能做高数题的婴儿，常规的东西根本处理不了这个悍匪。”
陈震麟合上资料书，把瑾鸫的手夹住，盯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
“他说自已进入【心魂领域】了，也就是已经偏向于【魂体】了。他就是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身体还能活动的异类啊！关注事实好吗？”
瑾鸫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夺回资料书，生气地问道：“那照你说的这样，清昼根本就不是人了呗？难道他有两个灵魂嘛？”
“再说，他这种情况是无法收到身体反馈的，自由活动的说法不成立，他纯粹是在瞎甩胳膊腿！”
“还有，不许夹我的手！”
陈震麟摸了摸下巴，再一次陷入思考。
卫昔年弱弱地参与了进来：“我说，如果清昼既能用身体走动，又好像是在【心魂领域】发动独特能力，是不是就说明，情况是陈震麟说的那种？”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陈震麟低着头，边思考边说道：“我说的仅仅是略微符合清昼的现状，似乎不能成立，毕竟清昼没有两个灵魂之类的……理论上他还是只能动一边，只是和正常【念魂师】相反。”
“好吧，那我去看看。”卫昔年感觉自已帮不上什么忙，这两个人的话题不是她能加入进去的，还是继续照看正在实验的小白鼠比较好。
沉默中，陈震麟眼睛一亮，伸手拍在地上：“那要是真就这么离谱呢？”
瑾鸫也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赐福】啊。”陈震麟眉飞色舞地开始分析，“毕竟【赐福】是绝对的，如果清昼的【赐福】是让他有了两个灵魂呢？”
“一个在身体中干涉神经系统，控制身体；一个进入【心魂领域】，发动【独特能力】。”瑾鸫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对啊！就是这样的！”陈震麟变得激动起来，“所以清昼根本不需要切断和身体的联系，而是更多的加强和身体的联系，这样他就可以同时处理外界危险和【心魂领域】的事情。”
“但清昼只有一个灵魂。要是有两个，那只能说明一个是清昼，另一个是别的什么，比如【恶灵】。”瑾鸫反驳道。
“但假设两个都是清昼的，那就足够了。”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对视一眼后，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说明白了吗？”卫昔年见没了声音，向二人喊道，“清昼的情况似乎跟你们刚才说的很像，要来看看嘛？”
两人回头，只见清昼站姿怪异地站在模拟【恶灵】计数器的面板前，似乎在调整设置。
紧接着，他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比划，计数器上的数字开始缓慢增长，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开始无情地报数。
“1,2,3……”
“实锤了吧，算是。”
“应该是吧。”
两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恐慌起来。
“那另一个灵魂是谁的？”
他们紧张地绕着场地周围，走到了卫昔年旁边，把结论告诉了她。
现在有三个恐慌的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接近下课。同学们为了能早点吃上饭都提前离开了，整个教室和训练场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除了旁边的计数器仍在机械地报数，没有人再说话。
似乎是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清昼停了下来，眼中也恢复了神采。
“嘶，抽筋……”清昼踉跄地坐下，但脸上难以掩盖的兴奋似乎让他忘了疼痛。
“我说……嘶，我好像发现……一件事。”
“你有两个灵魂。”
“我有两个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