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发现他的异样,还在闲聊。
室友一乐:“怎么可能不认识,那位清冷乖巧学霸呗,她军训的照片在表白墙火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少人捞她的。”
大一军训的时候其他年级还没开学,都没怎么关注那段时间的表白墙,江烈一听来兴趣了:“是吗?”
室友三两下翻出那张照片给他看:“好看吧?”
谢京肆的漆眸勾抬,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隔着一段距离,不算高清,但在一群穿着统一迷彩服的学生里,她格外惹眼。
乌黑的长发束成低马尾,衣服帽子都是规规矩矩穿戴好的,宽腰带勾勒出细盈盈的腰肢,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呈白瓷般的质感,欺霜赛雪。
江烈觉得眼熟,看过来:“这不是……”
之前那个一见到谢京肆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学妹吗?
程以琛正兴奋着,没在意他说的什么,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地打字。
还没等他发过去一条消息,对面就先发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开门见山,直接果断,把他悸动的少男心扼杀在了摇篮里。
程以琛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室友不解:“又咋了?”
前者丧着一张脸:“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她就拒绝我了,然后要删好友。”
“一个机会都不给?”
谢京肆脑海没由来地回想起她胆怯乖巧的眼,和程以琛口中毫不留情的形象有些差距。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转眼到了国庆,七天小长假说长也长,不少大一新生都选择回趟家,童歆月和宋央央就是其中之二。
宿舍里陡然冷清下来,南絮接到了叶婉君的电话。
“妈,有什么事吗?”
开学一个多月了,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关心她。
“嗐你这孩子,没事我还不能打电话来问问了?”叶婉君习惯性地埋怨了句,“前段时间你弟弟生病了,一直在住院,我一忙起来把你给忘了,你在大学里还适应吗?”
南絮反应平平:“适应。”
“钱还够用吗?不够我转点给你。”
“够用。”
考上京大,宁城附中和政府都有奖励,加上兼职赚来的钱,她手里的钱差不多足够支付她未来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叶婉君欣慰:“你从小到大都让我省心,不像你弟弟和你哥哥……”
话没说完,南絮如同被针扎到了血淋淋的伤处,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他们不是我的哥哥弟弟,你明明知道孟铮他……”
十二岁生日那天,南絮那对双双出轨的亲生父母撕开了最后一层温情的假面,离了婚,各自组成了家庭。
哥哥南盛是父母打官司也要争抢的对象,而她,被当成皮球一样被他们踢过去踢过来。
最后父亲带走了哥哥,移民到了国外,而叶婉君带着她嫁给了孟和生。
孟铮是继父和他前妻的孩子,是南絮异父异母的哥哥,在她高中时,叶婉君又生下了一个弟弟。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温馨一家人,而她自始至终都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还爱翻旧账。”叶婉君的语气不悦起来,“国庆你回不回家?”
南絮喉咙传来一阵涩意,压住怒意:“不回。”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在你身上我还真没看出来,一点也不恋家。”
南絮深吸一口气,不愿和她多说,匆匆应付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兼职学生的家长发来消息,说想趁着国庆加两节课,查漏补缺。
南絮和她协商好了时间,换了身衣服坐公交到了学生家里。
薛宁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企业高管,常年不在家,通常是由请来的保姆照顾,但保姆和她年龄差距在那儿,相处不算亲近。
相比起来,温软耐心又高智商的南絮渐渐成为了她依赖的对象。
学习过后,她会时不时跟南絮分享心事,十四岁小女孩的心是一片辽阔富饶的旷野,有数不清的、千奇百怪的愁思。
考试成绩不尽人意、数学老师太关注她、和最好的朋友闹矛盾,还有她喜欢上了隔壁班高高瘦瘦的男生。
说起最后一个话题时,南絮诧异地张了张嘴:“啊?”
果然现在的小朋友普遍都早熟,才初中就知道喜欢别人了。
薛宁撅嘴:“南絮姐姐你什么表情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姐姐以前没有暗恋过别人吗?”
暗恋。
当然有。
她寡淡如水、平平无奇地高中时代里,暗恋和学习一样,都是周而复始的存在。
谢京肆比她大一届,宁城附中的教学楼是按照年级分的,高一在一栋,高二在另一栋,这就代表她每一次想要见到他,都只能找拙劣的借口做掩护,跨越两栋教学楼的距离,在路过他的班级时余光朝里一瞥。
南絮从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有时运气不好,他不在座位上,费尽心思的余光里没有想看到的人,她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甚至她怕出现的频率惹人注意,整个高中时代,她只有在心情极度消极的时候才会去看他一眼,满打满算下来,总共也不超过五次。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一直稳在年级前二十的她发挥失常,掉到了年级三十名,紧绷的弦线紧绷到了极点,焦躁不安的窒息感要将她溺毙。
班上的物理老师是高三的班主任,办公室在高三那栋楼,大课间时她带上物理试卷,从高三一班的门口路过。
刚一转角,几个高大的男生簇拥着谢京肆笑闹着出来,中间的男生拿着颗篮球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了两下。
桀骜又散漫的笑,耀眼到眩目。
他像一阵风,和她擦肩而过。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底掀起了一场喧嚣热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