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小小的红痣藏在耳朵后下方的小窝里,不轻易被人窥探,在莹润到没有任何瑕疵的柔腻肌肤上,被乌檀般的发丝遮掩。
像茫茫雪地里的一点朱砂。
也仿佛是画布上的红色颜料,指腹用力一捻,就能晕染开一小片浓郁艳丽的红。
南絮感到惊奇:“是吗?我都没注意,也没人跟我说过。”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谢京肆的瞳底烙上了那点水红的颜色,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不知为何传来一阵阵莫名的战栗难抑。
他遏制住想要碾磨、摩挲的冲动,慢慢收回手。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梯门打开,轿厢里的人攒动着朝外面走。
南絮微微地低垂着雪白的颈,跟在谢京肆后面出去,耳后那块皮肤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体温,如同有细密电流淌过般无法忽视。
她飞快地用手蹭了一下,心房那片静谧无风的土地上开出一小簇柔软的花朵。
考虑到两人都是中国胃,南絮订的是一家私厨中餐厅。
这家餐厅不愧要贵出那么多钱,环境整洁明亮,店内装潢简约高级,胡桃木桌面上放有白色花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焦边月季和鼠尾草。
正值饭点,店内几乎座无虚席。服务生把两人领到位置上,递上了点菜专用的平板。
南絮作为请客那一方自然要让谢京肆先点,但他没接,语调闲散:“你点就行,我不挑。”
她默然。
要不是之前听过他兄弟吐槽他少爷脾气,挑三拣四,她就真信了。
南絮拿过平板,按着他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后厨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上齐了。
每一道菜品的味道都非常对得起价格,她上了一天课的确已经肚子空空了,吃得很专心。
店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吃着吃着南絮就觉得有点热。
谢京肆在进店时就已经脱了大衣外套,他里面是一件黑色紧身羊毛衫,衣领略高,冷淡凸起的性感喉结被遮挡住一点,宽阔的肩膀和紧实有力的肌肉一览无余。
袖子往上翻折,堆叠起柔软褶皱,一截修长冷白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脉络青筋凸起。
禁欲又性张力十足。
酷爱上网冲浪的宋央央曾经在宿舍里提过,说这是男人最骚气的衣服。
当时她并没有多大感觉,只认为有些夸大其词,但如今一看,才觉得所言非虚。
网友们的眼光果然很不一般。
南絮红着脸解开扣子,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里面的针织连衣裙是低饱和的浅粉色,有点小V领,正好露出一截漂亮精致的锁骨,贴身的廓形描摹出雪山般起伏的娇柔线条。
转身时腰肢紧绷着,掐出更连绵的曲线。
纤秾合度,软玉温香。
谢京肆眼眸深浓地凝视着她,那点暗色被搅弄地细碎,隐在晦暗折射的光影中。
几秒后,男生修长脖颈上的喉结缓慢滚了下,错开了视线。
“两位客人,打扰一下。”刚才那位服务生又过来了,她笑眯眯地说,“今天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为了传递幸福,今天来我们店消费的情侣都可以免费获得一份兔兔椰奶冻哦。”
南絮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正要开口解释说他们不是情侣,坐在对面的谢京肆却先一步开口:“谢谢。”
她捏住筷子的手一顿,如同鸦羽的睫毛颤了下。
店员面带微笑地把甜品放在桌上,真诚祝福:“祝二位长长久久。”
她走后,南絮慢吞吞地抬眸看向他:“你刚才——”
黑色碎发的眼眸直视着她,谢京肆眼含倦懒笑意,问:“你介意么?”
她眼尾飞上抹浅淡的绯红,嗓音不自觉软了下去:“……不介意。”
“看起来味道还不错。”他把甜品盘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盘子里是两块椰奶冻,椰奶冻被做成了小白兔的造型,两只兔子嘴对嘴亲密地挨在一起,晃动盘子它就跟着DuangDuang地颤,可爱得紧。
原来是想尝尝椰奶冻。
南絮鼓噪的心跳蓦然就平息下来,如同整个人从溺人的湖泊中浮起,她一下子从自我幻想里惊醒。
她抿抿唇,平静地取走一块椰奶冻。
椰香味十足,不过分甜腻,味道纯正,并没有像有些餐厅一样因为是赠品所以敷衍了事。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最后还剩下一点没吃完。临走前南絮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看到店员在他们桌前,她拿起桌上的手机:“你好,结账。”
店员惊讶:“这位先生刚才结过了。”
她错愕地看向谢京肆,语气不免带了两分清软的抱怨:“说好我请客呀,你怎么自已结账了?”
他压着轻咳了声,神情自若:“顺手了。”
南絮低垂着眼帘,兴致有点低落:“可是我们说好,我请你吃饭的。”
谢京肆捞起大衣,搭在小臂上,走到她身前来,漆黑眸子染上笑:“我错了,别生气。下次你再请,行么?”
语气低柔得不成样子,像是在哄闹小情绪的小朋友。
她仰起脸,眼瞳里盛着细碎的光,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了。
“好。”
刚吃完饭,南絮身体暖洋洋的,不觉得冷,大衣也被她抱在了手中。
两人快要出门店时,谢京肆的脚步突然停住,将她手中的大衣一把拿过来:“穿上,你感冒刚好。”
她想要接过自已穿,但他已经把外套撑起,拎住一只袖子等着她伸手了。
南絮感到脸颊微微发热,抬手穿上后,谢京肆又拎起另一只衣袖,帮她穿上。
她双手绕到脑后,将压在大衣里的头发顺出来,却忘记男生就紧站在她的身后,乌浓的长发毫无预兆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啊,抱歉。”意识到后,南絮面色带愧地转身,见谢京肆眉宇间晦暗不明,以为他生气了,毕竟有时候女孩子的头发甩在脸上还是挺疼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长睫垂扫,眼尾拓下了一片薄淡的翳影,薄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两个字:“没事。”
要他怎么说?
被缎发扫了一脸时,他嗅到了充盈的、属于她身上的香味。
不疼,还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