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是机器人，机器人开店，那么剩下三个……”弗兴皱着眉头思考，“能有几个正常人？”
“T252说她是改造人来着——这个没有城府的天真姑娘！真不知道被骗成什么样。至于剩下两个……唉，本来还说着假期去奇城看我妈呢，又得加班，假期泡汤……”瑞娃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们要保护人类免遭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侵扰嘛，打起精神来！”弗兴也只是强颜欢笑，他也懂。
二人是青梅竹马，抗过了大大小小的选拔，如愿同批次考取了哨兵证，弗兴自已也想回一年没回的故乡去看看，可是这家无证黑店，比看起来更深。
先不提黑店、失踪的调查员、身份不明的餐厅人员，单单是从各个角落摸出的各种危险品，已经足够店主戴尔蹲一辈子大牢。
“光是自制炸药的当量来说，都足以把火箭炸上平流层。”
更令人在意的是屋内的向导，与外面的向导不一样，没有生产批次，型号也不符合市场，还会给人挂上一身鸡皮疙瘩——屋内的向导不只是简单的按照程序端菜打下手，更像是在……
巡逻，没错，向导是在巡逻，那才是曾经他们拥有身体的真正意义。
那些向导在四下无人时更是行为蹊跷，比起市面上的贩售型向导，更像是［观望］遗迹里的自主型向导——毕竟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并不存在自主型向导。
哨兵站，成立约有八九百年，大概可以理解为［观望］组织的新时代替代品，能够调动包括大部分［观望］组织遗留物的所有人类资源——是大部分，因为有一些东西是组织秘密研究的，作用未知，还在由专家调查中。
说来可笑，派出的主要专家团队是谈判专家——不论这帮砖家说什么，基地里的向导都不乐意让出一步；偌大个哨兵站，受到场地限制，居然没有办法摆平这帮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
毕竟，那里也是它们最后的栖息地了。
［观望］组织遗迹，一个神秘的地方。
当然，充分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哨兵站避免步入［观望］的后尘，还做出了一个重大改变——和商业巨鳄合作，多方面发展，确保资金来源，而不是像［观望］后期，全体员工没一个有工资，入不敷出。
结果显而易见，［观望］他们，垮台了。
做哨兵虽然危险，但远不及历史上［观望］的员工——那些家伙都是随时赴死的；而和那些高楼里的上班族或者街头的混混比起来，又的确是个收入稳定，高薪而体面工作。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商业巨鳄的加入究竟让哨兵站付出了什么？
想要钱就要卖命，这似乎是恒久不变的真理。
两人更不一样，隶属于情报部，某种意义上算是技术型人才——虽然需要满地跑，其实就是特工，和街上代替向导巡逻的那些还高了不是一个层次。上司的提拔和急需稳固的地位把他们的任务变得相当局促，而前面这家餐厅，正是没少埋葬这种人才。
在他们靠近餐厅时，口袋里传来一阵唐突的铃声。
“啊，我的电话？”弗兴仓促地从口袋里翻找出手机。
“喂，哪位？”这手机是哨兵站发来的工作机，防止个人信息被盗的，除了工作需要，应该没什么来电才对。
“你好，弗兴，是我戴尔，你和你女友还好吗？”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倒是显得挺亲切，一改之前的冰冷；要不是把二人错认为情侣这一特点依旧，还真分不清楚这个亲切异常的声音来自戴尔。
“额……还好啊，在回店里路上，怎么了？”弗兴担心有诈，不敢乱语。
“没事就好，听好了，我想你们快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直接去顶楼照相馆，艾尔和汉斯要给你们做员工培训；不要自已进餐厅，这事关你们的工作！再见。”
“好的，谢……”电话另一端已经挂断了。
瑞娃一边用手帕擦手枪一边装作关心地挖苦：“谁啊？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才不是！戴尔，叫我们去照相馆集合，还有，我没有女朋友！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确实是个怪人……”
瑞娃忽而凑过去一点，两只眼睛直盯着他看。“嘿！你说你还没有女朋友，那我呢？”
弗兴慌得拉开距离，拨开自已的刘海：“你，我们现在在工作，是同事，同事！”
“嘻，自已知道就好。”瑞娃笑笑，“别说得这么生疏，免得被拆穿了，听到没有。”
“诶……”弗兴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两人的关系有点摸不着边际，近乎是人尽皆知的“情侣党”，但是从来没有越过界。
“我们到了。”瑞娃一下子严肃起来，似乎面前这座餐厅是敌人的堡垒——的确如此。
戴尔餐厅，这家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在这的，年代蛮久远。根据调查，备份在案的营业执照早就在五六百年前过期了，店主自称名叫戴尔，根据核实，不论是行为模式、声音还是别的什么，除了身体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反人类逃犯，代号“戴尔”。
他似乎隐瞒了自已过去的身份以及是个机器人的事实——这显然违背了《机器人管理条例》。
机器人是不得拥有个人企业的，同时不得隐藏身份。
虽然人人都知道［观望］组织，戴尔的资料却少的可怜，基本上哨兵站大多数人也只知道有这么个在逃罪人。
出发之前作为任务负责人二人稍微了解了一些内容，也能够明白戴尔的用意——毕竟犯了事情，就算是傻瓜也知道要瞒一瞒：戴尔是在［观望］正式成立之初就加入了的骨灰级队员，被称作“人类之光”……确实，他当年做出的贡献无可比拟，在他走下坡路，成为罪人之前。
那年，根据流传的资料当时截获了因发明出向导遭受世人质疑，地位大减的戴尔发往向导城的讯号。
发往向导城的讯息，讯号内容已经无从得知。
不过后来就是向导之战了，那股杀尽半壁生灵的钢铁洪流，以无法阻挡的势头杀了过来，与；一切文明的脚步为之停滞，为之倒退。
被拆至只剩城门的墙垒象征性地缓缓打开，那颗害惨了几个文明的人头落地了。
在那之后［观望］组织就崩盘了，所有成员下落不明，算来大多数这会儿连曾孙子也该死了——如果有的话。唯一证明他们存在的，除了遍布整片大陆而徒知其名难以定度的组织的遗址还是好好的，就只有这里了。
戴尔死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把它们逼上绝路。
戴尔餐厅，近千年的盛宴并没有沉寂于此，巨龙只是暂时陷入沉睡。
皮鞋鞋底清脆的声音在台阶上回响，望城郊区的中午也是那般昏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