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队伍后面负责清理脚印的暗卫,突然伸出手,压低声音道:“慢着!”
他眉头紧皱,眼睛警惕地盯着后方,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渗出。
“老大,后面似乎有人追过来了!”
一个年轻些的暗卫满脸惊慌,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暗卫头子急切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挥手示意众人加快速度,脚步也变得凌乱起来。
虽然他知道自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是目前太子妃昏迷不醒,像一朵娇弱的花躺在太子怀中,而太子又执意不肯落下太子妃。
看着太子那执拗的神情,暗卫头子心里暗暗叫苦,按照这个进度,他们必定会被追上。
“殿下若放下太子妃,便可逃出这深山!”
暗卫头子咬了咬牙,跑到祁北屿身边,喘着粗气劝道,眼神中满是无奈。
祁北屿的脚步缓和了下来,他低头深情地看向怀中安静睡过去的美人,她的面容恬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祁北屿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轻声道:“没有她,自已独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太子妃能得这样的良人,真是令人钦佩!可后面的人来势汹汹,你可知若是被他们追上,你我都得殒命于此?”
暗卫头子满脸焦急,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边说一边不安地看向身后,脚步不停地挪动着。
祁北屿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很坚定地说道:“不会的,她不会死。”
他抱紧了怀中的太子妃,仿佛只要他抱得够紧,就能护她周全。
只要箭翎世子对姝儿还有一丝真情,那她便会安然无恙,祁北屿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可在暗卫头子眼中,这却是他不解人意。
都死到临头、火烧眉毛了,他还在说一些题外话。
“停下吧,反正走不出这深山了,要不是被杀死,要不是被烧死,不如原地等死,省得浪费这功夫了。”
一个暗卫满脸疲惫,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他松开了手中的武器,一副认命的样子。
“罢了,今日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留下守护你这未来的储君。”
暗卫头子长叹一声,他站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手握紧了拳头。
“知道是储君,还敢接这样的活?他给了你多少赏金?”
祁北屿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暗卫头子。
“没有赏金,只是一个承诺。”
暗卫头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他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承诺?我倒是想听听,什么样的承诺,能让你敢带着一山的流民,杀储君?”
祁北屿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一旁的兄弟连忙解释道:“我们虽然是流民,世人也多以惊恐、害怕的眼神看向我们,可我们除了占了一点栖息之地,又何曾做过别的什么?”
他涨红了脸,情绪有些激动,手在空中挥舞着。
“是啊是啊,那些京城的官兵、官府,领着朝廷的俸禄,却根本不为百姓着想,他们只认银子!见了银子,就跟见了他爹似得!”
另一个暗卫也凑了过来,满脸愤恨,他狠狠地跺了跺脚,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们领着银子不干事,百姓无处申诉,那便只能冤有头债有主,官府不理会的百姓,我们理会,官府不给报的案,我们私下解决!如此看来,朝廷倒真是少给我们发了俸禄才是!”
一个年长些的暗卫大声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眼神中透着一股正义感。
“呵”祁北屿听到这话笑了笑,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有一丝苦涩,他道:“若有改日,定会补上你的俸禄!”
暗卫头子道:“我们兄弟在外漂泊多年,外人只看到我们占山为王,却不曾看见我们处理那些蝼蚁之徒,我们多年来行侠仗义,救过的良家妇女、孤寡老人不计其数。”
“我们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回顾往昔,也只有杀你这件事,不算的件好事。”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微微低下了头。
祁北屿不认同他的话,自问自答道:“不算的件好事?那可未必!”
他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多少人觉得我德不配位?欲想取而代之?又有多少人真心希望我坐上这个位置?”
他看向天空,眼神有些迷茫。
暗卫头子却不太理解他为何会如此说自已,便问道:“你身居高位,怎还能说出这等丧气的话来?难道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都不如我们兄弟相处这般?”
他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
“兄弟?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身在皇室,哪里有什么兄弟?”
祁北屿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落寞,他的肩膀微微下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若你也有当太子的可能,你会想与我争一争这位置吗?”
祁北屿看向暗卫头子,目光深邃。
“不想……”暗卫头子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一丝犹豫。
祁北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位置,纵使别人有心想要,也不会轻易被表达出来。
大多人都会埋藏在心中罢了。
暗卫头子似乎是明白他不相信自已说的话,便解释道:“别看外人觉得你这头衔风光无比,我可不这么觉得。”
暗卫头子拍了拍祁北屿的肩膀,眼中满是同情。
“我只供这些百余人兄弟吃喝,便已觉得辛苦,更何况你还得供养天下万民,何其辛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我只需要防止其他人来争夺这山头,且这山头本就偏僻,少有人至,可你的储君之位可不同,那可是人人都想坐的位置。”
暗卫头子看向远方,似乎在想象着那朝堂上的纷争。
都说朝堂上的人,个个都是拔尖之人,那些人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
和一堆聪明人耍心眼,拌嘴皮,那可不是人能待下去的环境。
祁北屿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脸色一变,他连忙道:“虚妄之言,不说这个了,说说他给你的承诺吧!”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抱紧了太子妃。
暗卫头子:“自然是给我们良民的身份,且每人一亩地,一间屋,一头牲畜。”
他眼中闪烁着向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生活。
祁北屿:“你们也真是放肆,仅仅因为这点东西,就敢谋杀储君?”
祁北屿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太敢相信。
他本以为这些人会是奔着钱财去的,可是他们却只想要一份安宁!
暗卫头子道:“对殿下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可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直以来可望不可得东西!”
他无奈地苦笑,眼中满是对那种安稳生活的渴望。
“就拿老十三说吧。”暗卫头子说完,那个年迈一点的暗卫便走了出来。
暗卫头子欣慰的看了老十三一眼,开口解释道:“老十三入我们山的时候,已经年过四十,人生不过八十载,他这样跟着我们,终究是不得安宁!”
“我们虽行侠仗义,可总归是被人驱逐,被人厌恶,被人辱骂,且居所漂泊不定,他的身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我们想让老十三后半辈子过得安宁一些,又或者说,我们也想要一个正当的,惩恶扬善的机会!”
祁北屿抬眸,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他们嘴里面说出来,便再次问道:“惩恶扬善?你们?”
暗卫头子道:“不过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暗卫头子反问道:“虽然我的能力很小,可我们百余人凑在一起,这力量,是不是能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