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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雪阁中,沈妩拿回谢怀璋还她的碧玉葫芦,检查两下完好无损,她轻松口气。
继而想起谢怀璋当日要走她的碧玉葫芦有用,她关心道。
“表哥,碧玉葫芦这么快就用好了吗,你说要办的事成了吗?”
沈妩向谢怀璋投去殷切关心的目光,眸中一片纯净清明,他倒不敢与沈妩明说缘故了。
谢怀璋虽说拿着碧玉葫芦去证实自已猜想的一切,可终究掌握的证据有限,那边也是对策频出,不惜将谢清榕诬上贼名。
长乐郡王夫妇到底和现今的阮文韵做了几十年的父女,除了他们心底不敢信曾影响他们女儿婚姻,被他们一度厌恶的谢清榕可能是他们女儿。
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也断然不会轻易怀疑眼前的女儿,造成与女儿间有所隔阂。
若想真相大白,还是要搜罗全部证据才成。
唯今的线索便是长乐郡王妃曾经的陪嫁丫鬟蔡锦桂。
谢怀璋誓必还是要追查清楚,不然阮文韵那方要下手,顺着贼名做实谢清榕的曾经,很难不影响沈妩,给她带来麻烦。
“暂不需要,事情要等等,不要怕,好了我告诉你。”
听见一句不要怕,沈妩无措地眨了眨眼,不放心:“表哥,若是镇国将军夫人不愿赔礼道歉,我可以不要的,别为了我和镇国将军府交恶,不值当。”
说起道歉一事,长乐郡王执意要维护阮文韵,不肯让人亲自登门赔罪,只愿备些薄礼送上门来。
谢怀璋本可以使些强硬手段,但涉及谢清榕的真实身份不明,一日不给出让长乐郡王夫妇心服口服的证据,一日是不会偏向沈妩的。
现今不好与长乐郡王夫妇争眼前对错,终归结底还是要先查明事实真相才成。
谢怀璋轻轻点头,简单揭过:“嗯,镇国将军夫人伤了腰现今无法行动,让她来也不可能,长乐郡王夫妇为你备了厚礼作为赔礼,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抬来。”
厚礼沈妩是不惦记的,她过不去的是心中的一口恶气,是被阮文韵害了的母亲。
可是她力薄,昔日的种种恩怨离她也久远,沈妩无法一笔一笔的寻回来。
从遇见谢怀璋,他就在帮自已,替自已解决麻烦,沈妩都要被谢怀璋惯的事事依赖。
幸而有表哥,也幸而表哥会对她好。
明明是她表哥,沈妩却有股被长辈深深宠爱的感觉,她莞尔一笑:“知道了表哥,谢谢你。”
“表妹,表妹,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玩。”
屋内才消停了说话的声音,外面传来了谢怀清兴高采烈的声音,不一会儿人就进了屋内。
他怀中抱着一个盒子,刚要展示给沈妩,就见大哥谢怀璋也在。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谢怀清先出声:“大哥,你来看表妹?”
谢怀璋抬腕摆了摆衣袖,状似随意地端起旁边沈妩没开始喝的药汁,寻常道。
“嗯,长乐郡王夫妇为镇国将军夫人失礼的事备了厚礼,我来跟阿妩说一声。 ”
谢怀清一听到镇国将军府,长乐郡王夫妇就心里不舒服,他不爱听。
自顾自地拉来一个凳子坐在沈妩床边,嘴里发着牢骚:“欺负了表妹就送几个东西,谁稀罕他们的臭东西了,一会儿我扔了吧,咱们不领他们这个虚情假意。”
谢怀清向沈妩征求意见。
沈妩确实不想要他们这个礼,可因是谢怀璋做主带回来的,她为难地扭脸看去,想征求谢怀璋的意见。
送来的礼物只是两府走的面子活,便是扔了也无妨,谢怀璋考虑到沈妩收了也不会动,更不用麻烦的束之高阁落灰尘了。
他舀起一勺汤药送到沈妩嘴边,温言道:“不喜欢扔了也好,省得还要费心打理。”
苦药汁递到沈妩嘴边,沈妩在想谢怀璋很是通情达理,自然地就张嘴饮了一口。
咽下,她向谢怀清道谢。
“嗯,劳烦四表哥处理了。”
沈妩表妹跟他一心,谢怀清再乐意不过,乐不可支地点头。
谢怀璋看着谢怀清吊儿郎当的样子,想起他说要继承爵位的事,考武状元会很慢,不如借着世袭的身份先到朝中展示能力。
最近因为北狄的事,萧楚迁让所有在职,亦或者有官身的人都可以对时局出谋划策,抒发见解。
对付北狄,能用的便是兵法奇招,谢怀清虽然爱玩,但在这方面恰恰继承了谢暄的能力,天赋异禀,很会排兵布阵,克敌制胜,于他是再好不好过的机会。
故而谢怀璋很操心,他问:“兵法文章做的如何了,有信心吗?”
谢怀清拍拍胸脯:“没问题,我肯定能得甲等,等皇上给我封个官上战场建功立业。”
朝廷先前给了小部分对于北狄困局的文章,谢怀清早看见了,已做了应对,他现在就等皇上给他回应。
目前他最想讨沈妩表妹开心,为她解闷,旋即摆弄着自已带来的长盒子,从中拿出一支长圆形的东西,一头中空,一头有块琉璃片。
谢怀清献宝般拿去让沈妩猜:“表妹,猜这个小玩意是什么东西?”
“这是西洋的玩意吧,看不出来,”沈妩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看做工就不似她们这的。
谢怀璋一勺药汁递到沈妩嘴边,沈妩研究谢怀清手里东西研究的入神,连药都不想喝了。
谢怀璋悬着半空的手,淡淡瞟了眼谢怀清拿来的东西,直截了当道。
“万花筒。”
沈妩看了看谢怀璋,复又一脸求知地盯着谢怀清。
谢怀清想给沈妩一个大惊喜,不想自家大哥太扫兴,直接让他说出来了。
神色刚要欲哭无泪,沈妩反而激动了起来。
“四表哥,我听过万花筒,说是喜欢什么可以做什么,装进去一下能连着看到许多不同的景致,这就是那东西吗?”
沈妩还是有兴趣的,谢怀清立马振奋精神,先自已展示东西的用法,嘴里不停介绍着。
“没错没错,阿妩表妹真聪明,就是这样这样转,然后一只眼睛往里瞧,就可以看见许多一年四季开不到一起的花,好玩的很。”
“你现在病了,连院子都不能出,我怕你闷,特地淘了这东西来。”
光靠说的谢怀清不舒服,他迫不及待想让沈妩亲眼看看,自已坐的位置不好让对方看见。
他盯上谢怀璋的位置,起身想要换个位置:“大哥,你让让,我给表妹看看里面的花。”
谢怀璋没急着起来,而是侧脸睨了睨沈妩,一看之下,见她完全没了想喝药的意思,眼珠子就随着谢怀清的万花筒跑。
想着到底憋闷久了,难得遇见一个新鲜玩意 ,还是贪玩的。
他没有理由拦着,拦着反而扫兴。
谢怀璋放下药碗,将靠近沈妩旁边的位置让给谢怀清。
随即俩人坐在一块,你来我往的互相看着万花筒内的景致。
谢怀璋站在旁边显然成了多余的人,他望着俩人无端觉得堵闷,轻咳两声。
“四表哥,那个是什么花啊,我怎么没见过。”
“是婆罗花,相传只要这种花一开,就是一位佛陀转世。”
“噢,真神奇。”
俩人对着里面的花聊的不亦乐乎,压根没听见谢怀璋发出任何声音。
谢怀璋被俩人冷落,觉得无趣,负手走出漪雪阁。
但才走出去,他就顿下了脚步,他此举好像有些鲁莽,没来由。
为何要气,他又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不过是看个万花筒而已。
谢怀璋有那物什比谢怀清还早,里面的东西还要丰富多彩。
那是长姐送他的十八岁生辰礼,里面何止有花,还有千奇百怪,甚至只有山海经中才有的异兽。
那个看起来才够好看。
想清楚后,他步履缓了下来,走的也更加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