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怀璋醒来,他的接连逼问越发清晰,沈妩吓的大惊失色。
她用力挣扎,想逃脱被钳制的手腕,奈何谢怀璋的力气比她更大,摆脱不掉不说,自已手腕还很疼,她不得已着急道。
“我不知道,表哥你做噩梦了。”
谢怀璋渐渐清醒意识,才看到沈妩在他手里抵死挣扎,他蓦地松手,沈妩一挣扎坐到地上。
双方才各自冷静下来。
谢怀璋凝着地上对他露出怯意眼神,轻喘的沈妩,他回神道。
“对不住,吓到你了。”
沈妩从没见过谢怀璋如此失态,还满头是汗,虽是在梦中,也难以想象他会梦见什么吓人场景,把她都骇到了。
不过表哥现在是病人,病人都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她爹娘都有过。
沈妩平缓呼吸,拍拍手从地上起来,若无其事。
“没关系的表哥,我刚才蹲着,没摔疼,喝药吧。”
沈妩伺候过双亲喝药,谢怀璋病成这样,直觉告诉她不好直接就走。
她自顾自从一旁的小桌子上端来汤药,坐在小杌子上,用勺子舀送到谢怀璋嘴边。
“表哥,喝药吧。”
一勺棕色的药汁递到嘴边,谢怀璋眸子落到碗上,抬手要接。
“药给我,你回去吧。”
谢怀璋的手伸来,沈妩没立时给他,而是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她定定地看着谢怀璋,惶恐。
“表哥,你不是让我可以随时来找你吗,怎么老是要赶我,我是又做错了什么事,你失望了吗?”
她心有忐忑,自已已经改了,最近她很安分,没做小动作。
谢怀璋连连摇头,嗓音因刚才吼过更加病哑,他否认:“没有,我病了,省得风寒过给你。”
沈妩得知不是,心中稍安,但明显看出谢怀璋不在状态,她动了动手,把药碗往他手边靠近,谢怀璋下意识去接。
哪知刚倒出来的药,碗边极烫,沈妩都要用布包着,谢怀璋一触上去就轻缩手指。
听见沈妩轻笑出声,才知是她捉弄自已。
谢怀璋诧异地看了看沈妩,反复确定她就是在笑,确定自已指腹烫的微疼,是在现实里,已经出了梦境。
不该是这么腹黑,调皮的沈妩才对。
谢怀璋无奈肃道:“很好玩吗,你怎么突然不乖了?”
沈妩笑:“表哥,你才不乖,这么烫的药你看都不看仔细就接,真让你自已喝,要烫坏舌头。”
“我爹娘喝多了药嫌苦,他们那么大的人还都干过偷偷倒药的事,我不看着你喝,回头肯定要倒掉。”
“表哥,你都在我病时守过我,我又不是没良心,喂你喝完药就会走。”
她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奈何话语里总能品尝出那么些丝丝缕缕的苦味。
自沈妩有记忆起,她的爹娘就是接连与药材,病弱这些字眼相伴。
再大的人喝久了药都要怕,沈妩的爹娘就觉得她小,不懂什么事,实在不想喝药了,连她的面都不避讳就倒在了花盆里。
沈妩小小年纪觉得没什么,她巴不得自已喝药的时候爹娘也把她的药倒掉呢。
后来慢慢懂事了她才知道多气人,可惜爹娘的病不是老实喝药就能除根的。
对于他们来说,把自已当成不乖的孩子,偶尔能偷偷少喝几碗药,不尝那苦味也挺好。
但眼前谢怀璋的病必须喝药,才能避免拖延成大病。
沈妩坚持着,一勺药就在谢怀璋走神间送进了他嘴里,怕对方还要赶她走,故意支开话题。
“表哥,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沈妩的话很管用,她一绕到别处,第二勺药已经送进了谢怀璋嘴里。
谢怀璋跟着下意识道:“没什么梦,忘了。”
“哦,”做了梦醒来就忘的事沈妩有过,她就不再追问。
其实谢怀璋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与沈妩的梦境,并没有因皇宫的事解决而消散。
反而越发不可收拾,不是沈妩与他断了关系不成,已死心为他孕育孩子完成誓言。
就是突然在前几日又多了一场梦,就如刚刚一样,谢怀璋发现梦中沈妩偷偷在供奉一块长生牌位,不予人知。
梦里的自已好似认定沈妩另有所爱,而长生牌上供奉的便是沈妩所爱之人。
奇怪的是自已仿佛知道沈妩心中之人是谁,偏不说出来,非想亲口逼问沈妩说那个人是谁。
每次这时都会梦醒。
连累的每次入梦的谢怀璋徒看梦中自已受着折磨,尝着嫉妒,始终无法探清自已心中所想,不知沈妩心中所爱究竟是谁。
他无声地觑视沈妩,难不成自已与她错的更离谱,在一次次沈妩都要与他断了的梦境中,都是因沈妩另有心上人。
她要弃了自已,投去真正喜欢的人怀中。
谢怀璋微微想到这里,心口就有一次抽搐的酸意划过,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
他竟没有想到,比起自已日思夜想,费尽心思了断孽缘,会因没头没尾的醋意让醒来的自已受到波动。
以至于这几日在他重复的梦中,他极力想忘却这场让他生妒的梦。
宁愿跟沈妩反复轮回在各种你情我愿的香艳梦境,没想到也真做了许多。
可谢怀璋从前哪怕入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梦中,他始终清醒的知道都是错,纵使入目也不会入心,不会对梦中的错误生出恶劣心思,动容其中。
偏偏皇宫事了,梦境还在,就如一根弦在心中绷断,没有纯粹无邪的信念支撑,已走到设想的终点尽头,来到终点却寻不见自已的目的。
反血气方刚上头,无法排解,害他病了一场。
会害怕见到沈妩,害怕自已哪天会对她起居心不良的心思。
谢怀璋饮下最后一口药,眼底闪过一缕微弱的求知,他鬼使神差道。
“阿妩,供长生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