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姨娘,姑娘的身子还是烫的很,这怎么办?”
绿媛换了一条又一条湿帕子,沈妩发烫的体温依然降不下去,着急的声音都颤。
沈妩半夜起的风疹除了上脸之外,冬姨娘解开沈妩的小衣发现身上也不少,她便寻来药膏一一涂在红疹上。
可这回沈妩不是单纯起风疹,还发了高热,冬姨娘免不得多想是昨日受的惊没下去,今儿又哭又笑给冲撞到了。
光涂药已经没用,需要赶紧请大夫来才成。
冬姨娘忙道:“宛珠宛露,你们出门看看,若是碰见国公夫人,替阿妩说说缘故,派个人出去请大夫,咱们姑娘魇在梦里醒不来,这发热实在不能耽误了。”
如今栖湘院谢初蕴出了大事,满府人怕是都睡不着,国公夫人更不可能还在睡觉,兴许已经来了栖湘院忙活。
可怜沈妩病的真不是时候,赶在皇后娘娘出事的节骨眼上。
冬姨娘生怕没人有空管沈妩,就只能让宛珠宛露这俩国公夫人拨过来的人,厚着脸皮替沈妩忙走一番。
宛珠宛露自来就将沈妩当成正经主子对待,她们被托付如此大任,不敢耽搁,应了是就出门。
……
谢初蕴来府前,身边跟的不仅有太医,还有民间各种医术高明的大夫。
呕血不止后,一众医者就在旁脚不沾地地忙碌,治疗,好一会儿才止住咳血。
谢初蕴身子不好,从前也咳血,但萧楚迁从未见妻子身子有今晚这般严重,猜测必与回家选人有关。
他怕妻子再为此愁闷出三长两短,府里是不能放任她继续待下去了。
萧楚迁抱着谢初蕴往栖湘院外走,身后跟随着谢国公和谢国公夫人,谢国公夫人受了惊吓,浑身疲软,连走路都要谢国公搀扶。
萧楚迁停下脚步,遣人留步。
“蕴儿的病不能耽搁,朕这就带她回宫了,岳父岳母不必多送。”
他没登基前一直唤谢国公两夫妻岳父岳母,登基后也未曾改变。
谢国公深知萧楚迁待他们家不薄,女儿当年没看错人,可惜福薄身子孱弱。
谢国公夫人无声垂泪。
谢国公哽咽拱手:“皇上路上小心,皇后娘娘就拜托您了。”
“朕会的,”萧楚迁点点头,随即带着怀中的谢初蕴出府门,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一架架驶去,谢国公夫人看着昏迷离家的女儿,哀恸道:“你说,我们还有多少机会能看见蕴儿?”
谢初蕴是谢国公的长女,也是带给他为父喜悦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女儿如今现状不忍多想,忍着眼圈红肿,努力抑泪,安慰道。
“蕴儿这一生都善良孝顺,没人不喜欢她,上天若有眼,属实不该带走她,放心吧,皇上一定会好好照顾蕴儿。”
谢国公拍了拍妻子的肩头,圈扶她回房,言语担忧:“你因蕴儿忧思,身子也没多好,半夜总是头疼,我扶你回去休息。”
“嗯,”谢国公夫人虚弱点头。
宛珠宛露跑出漪雪阁,来到栖湘院正院时,正院已经没了大动静。
俩人商量着该往国公夫人的院中去,不想刚迈出门就遇见谢怀璋在外面。
谢怀璋见着俩人一脑门汗,发问:“大晚上,你们跑出来做什么?”
谢怀璋晚上还在外面,也是听说长姐犯了病,过来看望。
萧楚迁带谢初蕴回宫,他并没有跟送门口,而是寻人要来谢初蕴这阵子的吃食,以及生活习惯。
因为谢怀璋始终不认为长姐是无缘无故生的病,宫内的起居注调起来太引人注目,他就私下派人在长姐住国公府时观察。
宛珠宛露不敢隐瞒,便把沈妩又起了风疹,发了高热的事跟谢怀璋说了说。
宛露急迫补道:“不止呢,姑娘高热醒不来,还偶尔表哥表哥的喊,害怕极了。”
“你说什么?”谢怀璋蓦然听到这句话,心弦紧绷,肃声问道。
“喊表哥,”宛露没想到世子爷反应这么大,怯懦地觑着世子爷,小心翼翼解释自已的想法。
“奴婢想应是白日提起了姑娘在假山,差点遭二郎君欺负的事,姑娘梦里又做到了,被噩梦魇到才迟迟醒不来。”
宛露这样解释着,谢怀璋心中却不似如此放心,他先前就是中了林中瘴毒,后来常梦见与沈妩的绮梦。
根本弄不清缘由。
沈妩起了风疹魇在梦中,喊的还是表哥,如何敢肯定她叫的就是谢怀承。
万一,万一她也梦到了那种梦怎么办。
谢怀璋合起手中的册子,让杨意去唤还留在府中的大夫,他先过去漪雪阁看看情况。
谢怀璋到了漪雪阁将冬姨娘吓一跳,她让宛珠宛露寻国公夫人,哪想来了世子爷。
“世子爷,您来了。”
谢怀璋看出冬姨娘的惊讶,他寻了理由解释:“母亲身子不好,刚刚受了长姐犯病的刺激,没有精力前来,我代她老人家过来看看表妹。”
这般解释,冬姨娘没有怀疑,谢国公府本来就大房做主,谢国公夫人没来,世子爷如何也不能不管自已表妹。
大夫不多时就来了,他先替沈妩把脉,检查出沈妩是一日心情波动太大,又接触了让她起风疹的东西,这才两症并发。
冬姨娘困惑地踱步:“阿妩碰到秋郁星就会起风疹我们知道,但是漪雪阁没有这东西啊,阿妩肯定也不会轻易碰。”
“上次便不明不白起了风疹,怎么这次又起了?”
谢怀璋:“秋郁星是什么?”
大夫:“秋郁星是种不值钱的小花,芬芳没毒,可以拿到家中插赏,很少会有人因为秋郁星起风疹。”
“看似无毒无害,不过这花倒有个不太好的功效。”
谢怀璋好奇:“什么功效。”
老大夫捋着胡子,不急不慢道:“这花本身对人体无害,但万万不可用在虚弱的人身上。”
闻言,谢怀璋瞳孔紧缩,隐隐约约心中有某种猜测。
“为何不能用于虚弱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