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燕把沈妩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穿了身银丝锦绣百褶裙,梳着流云髻,斜插两支海棠步摇,手中拿着皇后长姐给她们每一个妹妹送的白玉柄春花团扇。
沈妩原就姿色出众,如今一打扮更是出水芙蓉,粉面含春。
便是不声不响站在那里,都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对她流连。
分明刻意打扮过。
谢初燕下意识看回自已,她今日也打扮的很是隆重,挑了好几只她喜欢的镯子,链子往身上戴。
她很满意自已富丽堂皇的样子,自认为不差沈妩什么,一会儿进去指定是最吸睛的。
谢初燕表现的不耐烦,催促:“好什么好,这是你该来的地吗,还不快回去。”
沈妩淡淡拒绝:“抱歉四表姐,我今日也要参加皇后表姐的宴会,不能走。”
说罢,她越过谢初燕径直向园子内走去。
谢初燕头一次不被人正眼看,还是在她今天最重要的日子,她回头看去,居然见沈妩就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谢初燕攥紧手里帕子,眉头拧成了川字,她不能让沈妩先把目光吸引走了,今日的主角必须是她。
随即紧追沈妩的步伐进去。
园内已经聚起了七七八八的人,因这次还有萧楚迁在,就不用刻意规避男女大防,毕竟君王也需臣子陪王伴驾,聊天解闷。
而进园伴驾的便是谢家年轻的郎君们。
谢怀璋早早被萧楚迁叫到了跟前,他为了让谢初蕴开心,特地在妻子面前夸赞谢怀璋。
“怀璋愈发能干了,这次出去三年取得的成绩朕都看在眼中,造福不少百姓,朕打算明年就让怀璋去吏部,先从吏部侍郎做起,日后好在吏部稳扎下来。”
谢初蕴讶异,不放心道:“皇上,这是不是太快了,怀璋到底年轻。”
世子爷的名头虽好,但若不能以此掌权也是虚的,只能仰赖家族。
谢怀璋外干三年当的是县令,还是回京前递了份昌华伯爵府的罪状,萧楚迁才给了谢怀璋一个钦差大臣的名头。
更不用提靠资历才能往上熬的吏部,要知道多少官员一生原地踏步,又有多少官员用十年二十年才能熬到吏部侍郎,尚书等职位。
谢怀璋一进去便是侍郎,属实升官极快。
萧楚迁挑着眉,笑看谢怀璋一眼,放心十足:“无事,怀璋是朕看大的,太傅用的都是朕的,他能力如何朕知道。”
“若不是,”讲到这,萧楚迁停了停,抬手指了指谢怀璋,话里虽生恨,打趣意味却很明显。
“若不是他当年前脚刚中榜,第二日就递了参昌华伯爵府的折子,弄的如此雷厉风行,不肯怀柔行事。”
“让有心之人被怀璋的动作吓到,人人自危的以为出现了刚直之臣,朕怕他让人议论靠关系,不好再将他放身边历练,才让他出去,兴许早能去吏部了。”
“说来,咱们怀璋表面上是个沉稳的性子,行事上只要他认定的事,做起来比谁都干脆。”
谢怀璋谦逊:“皇上谬赞,臣既然已入仕,便不会放过欺负弱小之辈,当年就算梁官保欺负的不是臣的书童,是旁人,臣知道也会那般行事。”
“好好好,不提往事了,”萧楚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是不愿意谈政事,摆着手打断谢怀璋的话。
萧楚迁仍旧挂心谢初蕴的身子,知道妻子在意弟弟,便心血来潮问道。
“既然回来了,是想先成婚还是先忙政事,要姐夫给你赐婚吗?”
谢怀璋眼眸微动,不消片刻拱手拒绝:“臣愿先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萧楚迁也听出了推辞之意,他回头问询般地望了望谢初蕴。
谢初蕴已经联合祖母和母亲逼弟弟一次,他嘴中并没太过抗拒。
就不想让萧楚迁这个既是弟弟君王,又是姐夫的人紧逼,笑打圆场。
“好了,你都说怀璋行事上干脆,我信他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快求娶人家姑娘,咱们就别唠叨了。”
萧楚迁难得在谢初蕴脸上看到笑容:“好,听蕴儿的,朕不唠叨了。”
三人不再多说什么,谢怀璋回到自已座位落座,不多时就有丫鬟们呈着一碟碟吃食摆在各来客的桌案上。
在萧楚迁和谢初蕴说让大家随意时,大家开始动起筷子。
谢初燕在动筷前几次往上瞟,刚刚她与沈妩一起过来对帝后叩拜,萧楚迁一眼没瞧她,不过也没瞧沈妩。
这说明任沈妩打扮的多天仙下凡,她与沈妩在萧楚迁眼里没什么分别,于是为了让自已独占鳌头,谢初燕大着胆子端起酒杯向帝后敬酒。
“臣女初燕,愿以一杯酒水祝皇上姐夫,皇后长姐岁岁有年年,年年有今日朝,恩爱缠绵。”
谢初燕的突然敬酒,让大家暂停杯箸,纷纷借机觑视高台帝后。
上方的谢初蕴看见谢初燕眉飞色舞的样子,她便知对方的目的,不过没有拆穿,淡笑:“燕儿有心了。”
萧楚迁听着这声道贺没做他想,只喜欢旁人对他与谢初蕴的祝福,端起酒杯浅饮。
“有心了。”
谢初燕心里美滋滋,傲慢地瞄着沈妩坐回椅子上。
沈妩只当没看见,盯着眼前饭食。
这一动静过后,下面的贵女大都没心情专心用膳,她们头一次面见天颜,便是不知自已坐在场上的缘由,面对丰神俊逸的帝王不免多看两眼。
且发现皇上一场宴席上对谢初蕴体贴入微,极尽温柔,无一不面露艳羡。
旁人心思各异,沈妩自然也没将心思全用在饭食上,她也多次往高台上看,脸上虽没出现艳羡之意,但心思颇多。
待蓦然回头时,视线不小心撞上对面的谢怀璋,才察觉谢怀璋看着她这边。
而且等她都发现谢怀璋在定定地看着自已后,谢怀璋应是也发现了,对方半晌没有要收回眼神的意思。
似乎早看她多时。
沈妩惊恐,连忙垂下乌睫。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抬头朝谢怀璋那处瞧,无奈发现谢怀璋还在往她这瞧,眸子黑漆漆的没有太多情绪,平静的如视空气,但事实上盯的就是自已。
这让沈妩愈发后怕。
表哥为何总是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