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表哥，念儿没事吧。”
沈妩奔进来前，谢怀璋已经动手施救，很快从北念口中飞吐出一团白糯糯的糕饼。
而谢怀璋拍打北念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直到北念再吐出一口碎渣，哇哇着大口喘气，谢怀璋才停下右掌，把北念从自已左胳膊上放下来。
他扫了眼额头急出汗，十指紧扣的沈妩，平静道：“东西吐出来就无事了。”
沈妩登时松口气，她蹲下拿着手绢给北念擦眼泪，余惊道。
“念儿，长姐告诉你多少次了，吃东西就乖乖吃东西，不要三心二意，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北念眼泪是被卡出来的，他在沈妩和冬姨娘的养育教导下，自小算一个情绪稳定的孩子。
哪怕刚刚被吓到了，很清楚是自已不小心，并未因此吓哭，他吐了吐嘴中的残渣，把原因说出来。
“长姐，你刚刚从表哥的门前经过，我看见你了，你还往表哥院里瞧呢，我以为你会进来，可是你看了表哥的院子一眼走的更快了，比我在家被小黄追还着急。”
“我想喊你来表哥院里玩，就忘记嘴里有米糕了。”
北念小嘴巴巴不停，但沈妩和谢怀璋都没想到他要说这个，算是当面戳破了沈妩刚刚在外面的行为。
她尴尬地瞄了眼谢怀璋，不想谢怀璋也正看着她。
沈妩就更窘迫了，她站起身，攥着手中的帕子，硬着头皮解释，就是这个解释让人不知是对着北念，还是谢怀璋。
“我刚刚是出去逛铺子太累了，想着赶紧回去歇息。”
谢怀璋下意识看了看沈妩身后丫鬟的包袱，似乎收获不菲。
北念知道长姐一早出门逛街去了，刚刚被卡嗓子都忘记了，他很快被后面拎着大包东西的绿媛吸引了注意力，怀着期待。
“长姐，你买什么东西了？”
“给你买了糖葫芦，还有马蹄糕，长姐拿给你，”沈妩借着带北念拿东西的空隙，埋头寻物，缓解尴尬。
不多时，北念接过两团油纸包裹的食物，皱起小鼻头享受地闻了遍，喜欢道。
“好甜好香，”可是北念闻过才发现，长姐给他拿出了好吃的，绿媛手里的包袱还是很大。
一团五彩丝线露出了半角，北念一下就看清了，习惯问道。
“长姐，你是要给我编坠子吗？”
“不是的，”沈妩收拾着包袱，正常否认。
北念舔着糖葫芦，不信：“长姐骗人，你首饰盒子里有满满一盒蓝珠子，不给我给谁？”
谢怀璋眼睫动了动，轻轻扫过沈妩整理的那团丝线，很快收回眼神。
北念说起首饰盒里的蓝珠子，沈妩心里咯噔，她瞟了谢怀璋一眼，正看见谢怀璋长睫敛起，她着急：“你没拿吧？”
“没拿，姨娘不让我碰你的东西，”北念乖巧地摇摇脑袋。
沈妩心放下了，她怕谢怀璋觉得自已不靠谱，特地保证：“表哥，你放心，线我已经买回来了，会尽快把络子给您修好的。”
谢怀璋把东西托付给沈妩，就是想着她会很快给自已修好还回来。
奈何一路并未寻到好丝线，谢怀璋的东西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对付了，就让沈妩挑到丝线再做。
不想一直拖拖拉拉到回京，也想过要回来，麻烦一点送去宫中修也无妨。
但眼下见沈妩丝线都买回来了，突然索要，沈妩兴许会胡思乱想，谢怀璋想想作罢。
“不急，修好给我就成。”
“长姐，盒子里又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北念一颗糖葫芦吃完，发现只剩下长长宽宽的盒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了，他小手伸了出去。
这回沈妩眼疾手快，紧紧按着盒子不让北念动：“这个没什么，不是吃的。”
长生牌位是沈妩心意的事，若让表哥知道，便坏了这份心意。
谢怀璋眼神锐利，盒子平平无奇，但上面有古玩铺子的字样，大约是古董之类的东西。
北念在松衡院，沈妩推测肯定是不邀自来，她怕面前主人已经烦了，拉着北念告辞。
“表哥，念儿打扰你太久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嗯，”谢怀璋不多挽留。
比起北念常吃的糖葫芦，马蹄糕，他对谢怀璋桌子上的米糕，荷花酥，莲蓉酥更嘴馋。
就是姨娘告诉他必须听姐姐的话，其实他很不想走，北念就在一步一回头间最后望望桌上的吃食。
“等等，”北念依依不舍的模样落进谢怀璋眼中，他扬声叫住沈妩姐弟。
继而吩咐身后的杨意收拾糕点：“把东西收拾进食盒，让念儿拿回去吃。”
一桌吃食谢怀璋自始至终没动一块，剩的更不打算吃了。
杨意也懂自家世子的习惯，不会用别人的剩食，收拾的特别勤快拎给沈妩。
“沈姑娘，您拿好。”
沈妩看着面前食盒，犹豫：“这怎么好意思。”
谢怀璋：“送给念儿的，拿着吧，我若吃厨房还会做。”
杨意跟着劝道：“沈姑娘您拿着吧，世子爷最近夜中睡不安稳，安神药喝的还多，本来胃口不大更吃不下了，您不拿给念儿小郎君吃，就只能扔掉了。”
北念舍不得浪费，仰着头，眼巴眼望地盯着沈妩：“不能糟蹋粮食，念儿胃口好。”
怪不得沈妩见表哥眼底有淡淡乌青，原来是夜中睡不安稳，若积食了真会难受，她只好伸手接来。
东西接来后，沈妩想了想不好替北念白拿东西，她自个也爱吃糖葫芦，便多买了一份，于是把剩下的糖葫芦赠还了过去。
“表哥，这还有一串糖葫芦，虽不值什么钱，但偶尔吃吃也别有风味，您收着吧。”
谢怀璋并不想要，他要启唇拒绝。
北念拿了表哥好吃的自已开心，他也想让表哥开心，便将糖葫芦从沈妩那拿来，小跑送到谢怀璋手中。
“表哥，糖葫芦甜丝丝的很好吃的。”
塞进谢怀璋手中，北念就小跑回了沈妩身前，姐弟俩一块走出了松衡院。
谢怀璋盯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不过是果子简单的裹着糖浆而已，外干三年看见街边孩童将它当成最爱。
他不感兴趣。
随手扔给了杨意。
糖葫芦飞来也就刹那，杨意猝不及防，踉踉跄跄才接怀中。
他看着一串香甜的冰糖葫芦，正要啧啧品尝。
忽地杨意想到世子爷这几日晚上大喊的不许断，以及今日功课还没做的自已，他后脖颈惊出一股凉意，赶紧掏出自已的小本子奋笔疾书记着东西。
“世子爷不吃糖葫芦。”
末了，他觉得不确切，添补一句。
“世子爷不吃沈姑娘给的糖葫芦，扔给了我。”
写完，将纸笔妥善塞进怀中，自已咬起了那串糖葫芦。
……
入夜。
梦中。
鲛纱帘内，蜜浆似的甜味弥漫周遭，沈妩捏着一串糖葫芦，迫着谢怀璋张嘴吃了一颗，待他细致咬进口中，细嚼慢咽片刻。
沈妩娇笑期待：“表哥，喜欢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