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抱住她以为的谢怀清,只顾得哭,只顾得倾泄伤心,不防头顶语调清冷,吓的沈妩呼吸一滞。
待扬起脸看清来人,她宛如受了大惊一般,急速从谢怀璋怀中钻出来。
沈妩茫然地左右四顾,发现还是深夜,她连忙抱着被子往床头移去,等有了安全感后,她囫囵擦着泪,抽泣道。
“表……表哥,你怎么这时……过来了,于……于礼不合?”
谢怀璋忽略沈妩的种种反应,他朝沈妩面上伸手,沈妩本就对此时状况心有余悸,下意识侧脸躲开。
谢怀璋扑了个空,只觉沈妩还是睡着了乖,他收回手,轻轻叹息。
“我若不来,怎知你哭的夜不能寐。”
沈妩便是这时眼角还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再闻谢怀璋的话,她双眸轻颤,盯着谢怀璋话里有股难掩的屈辱。
“表哥,你知道四表哥不要我了吗?”
谢怀璋眉心蹙了蹙,感觉心脏因沈妩的话被狠厉地拧了拧,难受,气闷。
可是沈妩已伤心如此,谢怀璋并不想一味牵引她的情绪,引她伤心欲绝来断了对怀清的念想。
谢怀璋当着沈妩不以为意道:“你与他未有媒约,府中亦未有长辈说合你们,何谈他不要你,庸人自扰。”
沈妩沉溺悲伤,忽听谢怀璋如此不当回事的说出来,她痛苦的神情僵于脸上,慢掀着挂着泪珠的长睫,不自信。
“表哥,虽如此,可是我与四表哥互诉过情意为真,这般说来,我们之间没有媒约,还做了私定终身之事,岂不是我不守规矩,不是个好姑娘。”
是否不守规矩,谢怀璋自接受梦中种种,他也不知了,不禁恍惚梦中沈妩与眼前沈妩的差距。
若是真如梦中闹的沸沸扬扬,沈妩成了笑话,她已经被逼着为前途入宫。
而眼前沈妩还要为与谢怀清没几日的私定终身,黯然神伤,没有那么多被逼到绝境的挣扎。
说来谢怀璋至今没听沈妩说一句不舍谢怀清,反而害怕自已成了坏姑娘,谈起情伤二字都勉强。
如此想来,倒也万幸。
正是沈妩伤心时,谢怀璋愈发不当回事:“胡言乱语,小小年纪哪来的迂腐想法。”
趁着沈妩这会能听的进去,谢怀璋再三叹气,以长兄的口吻开解道。
“怀清他向来不受拘束惯了,鲁莽招惹你,我一开始就不放心,日夜难安,生怕他一个处理不当伤了你。”
“今日你回来,我就察觉你状态不对,不想这一天如此快。”
“阿妩,万事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事是怀清先不对,他负了你,理该他为此失意,你应庆幸没与他铸成大错,没与他真的定下婚约,随时随地就能抽身。”
“好好想想,当时你觉怀清不错,与他暗定终生的勇气是哪里来的,如今他先放了手,不足以说明你俩不合适吗。”
沈妩顺着谢怀璋的话回想,是一开始自已没有依靠感。
冬姨娘说自已没有了母家,再从本就不是嫡亲的娘舅家外嫁,未来与娘舅家的关系就更疏远了,万一碰到委屈事无人做主,不如留在谢家的好。
恰好所有表哥中,唯有谢怀清与她最亲,同病相怜,还最热情开朗,相处容易。
谢怀清对她诉衷情,沈妩便认为是最好的托付终身之人了。
奈何最让她放心的谢怀清,今日轻轻易易说了到此为止。
岂不是正正好背离了沈妩的初心。
沈妩想通后,简直来了当头一棒,豁然开朗。
让她一时忘记了大部份无用的失意伤心,怔怔地睁着眼,仿佛除了一点点心里对谢怀清抛弃她的介怀,不平衡,沈妩便没有其他能给自已伤心的理由了。
在沈妩发呆间,谢怀璋从她脸上看见先前的泪不仅干透了,眸子里也不再蓄泪。
他轻轻吐口气,大概他安慰的方向不错,让沈妩想开了。
沈妩道谢:“表哥,多谢你来开解我,不然说不来我还要一根筋郁闷多久。”
谢怀璋才舒了口气,一晚上抽疼的心脏也慢慢缓解过来,而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谢怀清能轻易让沈妩对他交托终身的关键在哪。
他先有意道:“阿妩,看见你能如此豁达,我放心许多,说来说去都是怀清不稳重,回头我替你问问,他到底为何说话不算数,害你如此伤心。”
话罢,谢怀璋作势要走。
沈妩既已想通,她日后再在府中行走,碰见谢怀清就当没这回事。
再去问又有何意思,反显得她没出息,放不下。
沈妩想也不想伸出双手拉住谢怀璋,不让他去问:“表哥我求求你了,我想通了,你也别再去找四表哥说我的事了。”
“我跟他没什么好再纠结的,不管四表哥先前招惹我是为了什么,起初我也……也只是想图四表哥的一份安稳,相信他不会欺负我而已。”
谢怀璋忽地顿住步子,原来如此简单,沈妩就想图份安稳。
他重新转身,对着沈妩着急的模样,谢怀璋甚是理解地点点头:“好,阿妩这般想的通,我不问了。”
“我……”他的话在瞧见不该瞧的地方后,生生止在了嗓子里。
“啊!”沈妩意识到谢怀璋看见了什么,松了他的胳膊惊叫一声,赶紧用被拢住自已。
沈妩方才情急去拉谢怀璋不让他问,忘记了自已还在被窝中,不知不觉就扔了被子。
幸而天凉了,穿的都是长里衣,不过太过修饰身材,加之沈妩前几天为了做秋衣,刚量过尺寸。
她对自已如今正不停丰腴的地方了如指掌,冬姨娘是过来人,告诉她,夜晚睡觉时要将衣领放松些,这样才好发育。
难免露出大片锁骨,与欲掩难掩的半抹胸前。
谢怀璋虽已早早背过身去,沈妩还是没想到会有一天在闺阁里自已羞欲难退。
她强撑自然:“幸好今晚我没让绿媛她们守夜,天晚了,表哥快回去歇着吧。”
刚才那场景,莫说冰山一角,还有更甚的,谢怀璋已在梦中见过太多次。
万万没想到脱离梦境,真实撞见春色,他居然心神荡漾差点不可制抑。
不仅没有想走的意思,竟还恶劣的想趁沈妩“好骗,”将不小心撞见春色的责任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