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刚够用,也是够用,这二两,还是要分的。
不能让那老黄牛吃不到草,还使劲儿干活不是?
若是从前,这钱张桂定然不会拿。
家里的情况她清楚,这钱便是拿了,等家里需要用钱时,也还是要拿出去的。
既然如此,不若不拿。
左右他们这房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可她总能想起之前路禾向她要钱时,不过十几文她都没有的窘迫。
所以这钱,便是日后还要拿出去,她现在也要先拿到手中。
若哪日路禾还要买什么做什么,也不必那般为难。
这么想着,张桂便将钱收了起来:“多谢娘,小禾儿也大了,要钱的地方一年比一年多,儿媳便不推辞了。不过家里若有用钱的地方,娘尽管说。”
路奶奶扫她一眼,心说这也算出息了。
从前张桂哪哪都好,就是不会为自已打算,单论这点,她不如李兰。
现今终于会为自已、为儿女考虑了,也算是种进步。
李兰也说了两句好听的,笑靥如花的拿了钱,心里却有些不屑。
她嫁过来这是第四个年头了,才看到这么一两银子。
这路家做生意的本事不如她娘,她娘卖煎饼比路家晚,赚的钱可比路家多。
光是给她拿来的银钱,都有五两了。
*
每日十罐酱,卖到第十二天,已经净赚一两银子,家里的酱也用去了三分之一。
再过二十天,路禾就要失业了~
这可怎么办?三两银子啥也不好干啊~
她正发着呆,路平来送箩筐了,脸色也有些不好。
路禾几乎没看过他这副神态,连忙起身询问:“怎么了爹?”
路平放下筐,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似在安抚。
“那妇人也开始卖酱了。”
他没说李寡妇,只用那妇人代替,可路禾第一时间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李、额,她卖什么酱?”
路平抿了抿唇:“蘑菇酱、鱼酱。比咱们卖的便宜些,那些原想买咱们家鱼酱的,都去买了她的,不过……”
路禾忍不住一挑眉,已经知道那个不过是什么。
“不过味道不如意,那些人吃了味道不好,又吵着去退了。”
那是肯定的。
不管是蘑菇酱还是鱼酱,好吃的根本是因为酱,而非里面加了蘑菇或者鱼肉。
当然,有它们的加入让酱做出了不同口味。
刚卖酱时,招工场那些人觉得贵,没人买。
便给家里捎了话,让照着做,等拿去之后,发现不如路家卖的蘑菇酱好吃,又要买。
可惜路禾除了第一次做了蘑菇酱,后面再没做过。
鱼酱十文一罐儿,他们又觉得贵了,还是很少有买的。
只有那些家在县城的,偶尔会买上一罐儿省着吃。
可以说路禾在早市一天卖十罐酱轻松加愉快,若是去招工场里卖,就要卖十天。
那里的市场,她基本已经放弃。
没想到李寡妇竟然又学上了她,这还真是偷东西上瘾。
路禾有些幸灾乐祸:“这下赔了酱又赔了钱吧?爹你怎么看着还是不高兴。”
路平原本露出的一点笑意,瞬间敛去。
“她没那么安份。”甚至是不要脸。
路禾赞同的点点头。
路平又道:“你在家里……避着些你二婶。”
他说的含糊,路禾秒懂,点头让他爹放心:“没事儿,这次她学不去。”
做酱引子那会儿,李兰可还做月子呢!
路禾确信李兰学不去,可有个人整天像个背后灵一样跟着你,也怪难受的。
那天她回家,正巧碰见李寡妇从她家出去,打那天之后李兰已经在她面前晃悠三天了。
往日里都是带着她的老大、抱着她的老二在屋子待着,这几天却不一样。
非得抱着老二,带着老大,顶着烈日骄阳,在路禾附近转悠。
基本只要路禾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烦的很。
这不,大早上的,天还没怎么亮,路禾正搅着鱼蓉,李兰又站在不远处看着了。
“二婶,安柏安松怕是该醒了。”
素来最紧张自家儿子的李兰,这会脚尖都没动弹一下,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看着路禾,说道:“哪能?我出来前还睡得正香呢!还不到你两个弟弟醒来的时候。”
“我瞧着你整日忙进忙出的,都瘦了,便想着我左右也无事,帮你干些活,也能让你松快些,姑娘家太瘦了可不好。”
路禾嘴角抽了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奶便是娘。
现在能从她身上薅到羊毛,她就成了路安柏和路安松的姐了。
在此之前,她不过拿着肉糜玉米糊哄路安柏叫声姐姐,李兰可好悬气死。
也不知再来一回,能不能让她消停消停。
好了伤疤忘了疼。
李兰这是嫌自已最近没帮她哄儿子,不开心了呢。
不过……
有人要干活,那就干呗。
“二婶既然这么说了,我便当真了。不过我手里的活用不着二婶,倒真有个我干不动的需要。”路禾扬手一指:“二婶帮我把玉米磨了吧,要细一些,又不太细的,早上咱们吃玉米小饼。”
李兰顺着方向一看,就看到上磨下磨加起来比她都重的石磨,旁边放着的架子上,装着满满一笸箩玉米粒。
这若磨完,得什么时候?
她这胳膊这命还能要?
李兰笑容一下子变的勉强起来:“这、这石磨有些重,二婶怕是推不动。”
“推不动吗?”
路禾歪歪头反问一句,而后遗憾道:“那便算了。我个子不够高,推着费劲,否则便用不着二婶。”
“哎呀!”路禾一拍额头,走向李兰:“二婶定是生了安松后身子还没好,这力气还不如我大,既然这般,二婶快快回屋子里去休息才对!”
她作势去推李兰,李兰本不想动,视线向下一扫,发现路禾的双手上有些油腻腻的,还有些鱼腥味,目中闪过一丝嫌弃,连忙后退。
这要是弄在衣服上,可难洗!
就这么一个‘推’,一个退,李兰退出厨房,甚至再不敢进。
生怕路禾一个不小心,真把那手按自已身上。
折腾一早李兰也累了,一扭身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反正那做鱼酱的法子,她也差不多搞懂了。
张桂从后院抱了柴火回来,见厨房里只有路禾,便好奇问道:“你二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