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抿了抿唇:“我信,但我要帮你拒了。定是你去央求文先生陪你一起胡闹,为难他了。”
女儿是从自已肚子里爬出来的,想什么她这个做娘的还能一点都不知道吗?
路禾:“……”
果然,文先生那支大旗,还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
“禾丫头!可是在厨房?我来还罐子!”
忽然院门处传来拍门声,以及牛福的大声喊话。
“来啦!”
路禾应声,从房间走出。
今天在厨房的是路奶奶,她比路禾的动作快,路禾出去时,她已经把门打开了。
牛福笑道:“在厨房的是弟妹啊,我还以为是禾丫头呢!我来还罐子。”
“给我就行。”路奶奶接过罐子,一瞧就知道自家装了酱拿去县城卖的小陶罐。
路禾也没说还给牛福一罐儿,早上拿去五罐儿,剩了三罐,她还以为卖了两罐儿呢,合着就卖了一罐啊?
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显:“自家做的蘑菇酱,牛大哥吃着咋样?说起来这下酱的盐,还是你给捎回来的呢!”
牛福:“正要跟你说这个呢!你家这酱,是真好吃,比我家下的好吃多了!你家以后卖酱是不?肯定大卖!这县城的人不缺吃不缺穿,就缺一口好味道!”
路奶奶哭笑不得,摆摆手:“卖啥,这不早上拿去五罐,剩回来四罐,谁买这个东西?家里都有!”
“这你就说岔了!”牛福压低声音:“甭管什么,只要做的好吃,在县城都不缺卖。人家县城的人,不缺钱!这次没卖出去,是因为卖的地方不对,招工场里那都是去县城赚钱的,哪个舍得花钱享这个口福?”
路奶奶听罢,心中一动,不禁问道:“真的?”
“是呗,我常在县城跑,没事儿时也在县城晃悠,那有的人呀,为了吃口好吃的包子,大早上就从西边跑到东边!为了啥?不就为了吃口六文一只的李记肉包子?”
“也真是闲的慌……”牛福一番话说完,路奶奶眼皮都颤了。
牛福没忍住笑了两声,他也觉得闲的慌,都是包子,哪个不是吃?
别人家的大肉包子五文一只,他们家偏偏六文,可就是好些人去呀!
“弟妹心中有数了吧?”
路奶奶点头:“有数了,谢牛大哥,这酱家里还有,若是爱吃,再拿去一罐儿。”
“不了不了,再拿我家老婆子该说我占便宜了。”牛福笑着摆手,一转身就走了。
路奶奶也没硬塞,想着过几天把酱送他家去。
一回头,对上对上一双闪着贼光的大眼,吓的一个哆嗦。
“你干啥呢!站这儿连个声儿都没有!”
“来开门呀!”路禾有些无辜,她和路奶奶前后脚站这儿的,还跟牛福挥手打招呼了呢。
不过是看两人聊了起来,没说话罢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去县城卖酱了?
“奶奶呀~我……唔唔唔???”
路禾才一张口,嘴巴就被一只温热带着些茧子的手捂住了。
触感很熟悉,是她娘。
她仰头看去,眼含询问。
张桂不理她,只看路奶奶,见她也满脸疑惑,尴尬笑笑:“娘,我先带小禾儿回屋睡觉了。”
说罢便抱起路禾往自已屋走。
路奶奶:“?”
“回来,你们娘俩干啥呢这是?神神叨叨的。”
路禾已经扒开张桂的手,唤了声:“娘~”
张桂脚步一顿,眼中闪过无奈。路禾挣了挣,从她身上滑下去。
她已经七岁,虽说瘦,那也有几十斤,张桂抱着到底费力气,也抱不住了。
路奶奶瞧瞧高的,又瞧瞧矮的,抬步往堂屋去:“走,去堂屋。”
路溪还没睡,正坐在桌边看从文先生那里借来的书,见几人进来,好奇的挑挑眉。
往日用过晚饭,为了让路溪好好看书,他们是很少会在堂屋待的。
他率先看向路禾,两人一番挤眉弄眼,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三人坐下,路奶奶便开了口:“我琢磨着这酱还得继续卖,但是不能只卖给那些做零工的人。”
路禾心一喜,举手就要说自已去。张桂却是心一沉,娘俩刚要张嘴,路奶奶一摆手,示意两人听她说:“这草药今年挖的也没去年多,好几回我都碰见了李婶子,想来是她挖去了。甭管谁告诉她的,这草药野生地长的,谁挖了算谁的,我们占不回。”
“煎饼生意也被分了去,现今一天十几二十文的,赚的不多也不少。”说到这里,路奶奶颇有些咬牙切齿。
暗骂李兰和李寡妇不地道,一个将方子露给亲娘,一个将方子卖给小贩,真是……
现在好了,大家都赚的三瓜俩枣,看李寡妇捏着那十几二十两银子,能过得多好?!
真真是蠢得要人命!
可她不好告诉张桂母女,那泄了方子的人是李兰。
不是她偏心李兰,而是说了除了能让张桂母女更委屈,啥用没有。
李兰那母女俩,定要一个哭一个闹,搅的更加不安宁。
路奶奶在心里又骂了一番两人,继续说道:“所以这酱啊,能卖就卖,多一笔收入是一笔。我打算让老二媳妇跟你一起下地,慧儿在家帮着……”
“我去!”路禾赶紧举手,发表自已的意愿:“奶奶,这酱是我做的,就我去县城卖吧?”
她真怕路奶奶下一句出口的就是:我去县城卖酱。
倒不是路奶奶不能去,而是路禾怕她觉得卖的贵了,别人一讲价,便就便宜卖了。
那样可就赚不了多少钱了。
“左右我在家也干不了什么,无非做做饭看看书,下地除几捧草。我去既不耽误你们下地干活,也不耽误绣活,多好?”
张桂本想故技重施捂她的嘴,奈何坐下时路禾特意坐的远了些,她够不着,等够着了已经晚了。
路奶奶从两人脸上扫过:“刚才你们娘俩就为着这个?”
张桂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来:“娘,我琢磨着小禾儿去县城到底不好,一个女孩家家的,总是独身跑县城,不安全也不合适。”
路奶奶看了她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向路禾:“你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