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就连老祖宗都开始对着她频频叹气,总摸着她的脑袋,语气无奈地念叨着,“妍丫头啊,你说说你呀,天赋资质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修炼速度最快,最有望飞升的一个唉!怎么就不开窍呢?”
凤妍十分不解,问:“老祖宗,您…说什么啊?是我修炼法门有什么问题吗,不开窍,是为何意?”
听闻此言,老祖宗没回答,只叹息声更重了。凤妍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为何族地中,大多数人遇到她时,总会用一种惋惜又不忍的目光看着她,还总是拿出些好吃的塞给她,将她当小孩子哄。
曾经有人说她是榆木脑袋,不怎么会察颜观色,听了这些她也只觉没大碍,小事而已。
后来又有人说,她自幼反应迟钝,很抗揍,有点儿像男孩子性格,可长相却又很可爱,是飒飒的女孩子。
凤妍疑惑,像男孩子有什么啊?不影响修炼不就好吗?心头的疑虑在积年累月中不断加深,直到某个稀忪平常的午后。
凤妍正在一棵古树下盘膝修炼,一个师姐从她身边经过,眼神惋惜,轻叹口气欲言又止。
在心中疑虑的驱使下,她直接伸出手,拉住了那个师姐,问出了心中郁积多年的那个问题,“我究竟…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但实际上,她并不觉得别人说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同样,她也不觉得,自已身上的这些问题,是什么值得所有人去关注的大事儿。她并不认为,旁人说她,是什么冒犯。
所以此时,她拉住师姐,也不过只是想解答心中的疑惑。
那被她拉住的师姐停住步伐,回过身来。对上她清澈却又明显不带半分情绪的双眸,师姐似是被烫到般,败下阵来。
师姐只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道:“阿妍,我问你,你可有什么喜好?”
凤妍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对,她说:“我喜欢修炼啊!”
结果,师姐听后又是叹气,“阿妍,我问的不是这个。你除了修炼外,可还有什么别的喜好?”
凤妍愣住,不解,“旁的…喜好?我为何非要有旁的喜好?是…可以提升修为吗?”
从她迷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当时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已为什么需要有别的喜好。
一番话听完,师姐也愣住了,眸中神色极致的复杂,交织在一起的几种情绪。
师姐道:“对呀阿妍,你瞧,连你自已都说了,你对除了修炼以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这就是原因啊。”她语气不忍,接着又是叹气。
凤妍不明白,“呵…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族地中的所有人,最终目的不都是修炼飞升吗?我…为何要为别的事耽搁到修炼呀?”
师姐无奈笑笑,“没事,阿妍,你的想法没有错,不用想太多,日后,你终是会明白的。”
凤妍不明白,想不通,便不想,但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师姐的话,你除了修炼,可还有什么旁的喜好?她问着自已,却总不得其解。
很奇怪,在凤妍的记忆里,从小便对修炼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像是鱼儿见到了水,或许,凤妍自已也意识到,自已对除修炼之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趣,对旁人,漠不关心,有人吵架,她看着,心中却只觉无聊,很没必要的小事。
有师兄师姐月下小灼,风花雪月,谈情说爱,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凤妍看到了,也只会莫名,很无趣的事啊!哪有修炼重要?
风吹过,窗半合着,“铃铃铃”,风铃声声响起,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回过神,她望着寒湘,如今,她似乎明白了,自已同旁人,好似真的不太一样。别人,会笑会怒,会对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感到新奇,会被一些人一些事勾走目光,会哭,会闹,会兴奋,会悲伤,也会流泪。可这些,她都没有,她似乎,只会在意自已这把剑。
蓝月好整以暇地抚着腕间玉镯,等着看戏,殿内良久的沉默后,那边顾寒云没甚情绪波动地开口,“寒妃娘娘,您老怎的来盛京了?如今还被请到了皇后这凤仪宫,真是…有趣。”
话落,他转眸看向蓝月,眉眼温柔,“小月亮,你找我来,不会就只为这事吧?”
蓝月:“当然…”
“嗯?”顾寒云殷红的唇瓣轻勾,衬得皮肤更加的白,一双含着星辰的水眸眯起,透出危险的光。
蓝月本想说当然就这事儿啊!不然还能有啥?结果一抬头便对上了顾寒云那微眯的双眸,和…温柔的笑。
星眸里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大字,你好好想,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而且蓝月总觉得,这人的笑,莫名有那么点儿瘆人。男人心,海底针啊!蓝月想着。
此刻,她的想法,莫名和不久前的无名重合在一起。讪讪笑着,蓝月故作无辜,布灵布灵地忽闪着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没出息地向床里侧缩了缩,声音近乎能掐出水来,“皇上啊,臣妾怎么会就因这么点儿小…事儿,便将您请来呢哈哈哈…当然,是想您了呀,一日不见皇上,臣妾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呢。”
众人被她这么一出转移了注意,齐齐看来。尤其是玉竹,震惊于自家小主子的变脸速度,想着,从前在上界之时,小主子也不是这样儿的啊!玉春则像是习惯了般,眼神平静地望向远方,平静地关上房门,平静地…呃…将自已给关门外去了。
小红目瞪口呆,心中大叫,完了,玉春疯了啊啊呜,然后,施施然地,在欢儿无语的表情下,捧着白嫩的小脸咬下了一颗糖葫芦,啊好甜。
这么看来,貌似,没一个正常的,准确点说,面无表情的凤妍还是一群人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个,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顾寒云轻笑,拉过一旁木椅,坐到蓝月床边,轻敲着床沿,一派慵懒望着床上之人。
玉竹被识趣的欢儿直接拽到了边上,杏眼睁圆,想说什么,欢儿赶忙示意她噤声。
蓝月揉了揉眼睛,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她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抬眸,对上了少年微弯的眉眼,透着宠溺。
一瞬间,蓝月有些恍神,这一幕,似曾相识,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刹那,重合了。轻轻甩了甩脑袋,蓝月抿唇,脑袋靠上软枕,笑容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