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近,便看到几个穿着宫女服,梳双环髻的小姑娘在叽叽喳喳,手臂挥动比划着什么。
玉竹杏眼一瞪,包子脸浮现出明显的愤怒。她开口欲训斥,却被眼疾手快的玉春丢了个禁言术在身上。
“唉!小包子,你冷静些,没看娘娘都没生气嘛?”玉春叹气。
蓝月给玉春使了个眼色,并抽回了搭在对方掌心的手。后者立即会意,走上前几步大喊,“皇后娘娘到!”
下刻,不远处几个小宫女脸色突变,立刻便跪下行礼。她们心中万分惶恐,想着距离这么远,这位花瓶公主应该没听到她们对话吧?
蓝月被玉竹搀扶着,端庄又带着几分柔弱地走了过来。她扫了眼跪在大理石地面上面色各异的几人,却并没直接让她们起来,而是上前捏起了其中一人的下巴,笑得十分和善,“本宫是废物点心,草包花瓶?哦,还不敬太后?”
她边说着,眼神在另外几人身上反复打量。就在那宫女快被吓昏之时松了手,慢条斯理转身后退。
玉春会意,上前几步照着那宫女的脸就来了几巴掌,“记住了,背后议论宫妃可是大罪。何况,你们几个,议论的是中宫皇后。我家娘娘大度,今日便不与你等计较,好自为之吧!”
因而回去的路上,玉竹不解地询问蓝月,“小主子为何不处置了她们?奴婢记得您在上界时可是很记仇的。”
玉春思量片刻,也投来疑惑眼神。
蓝月垂眸叹气,语调有些闷闷的,“玉春,待会你便找人,将今日御花园发生的事,尤其那几个小宫女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出去。茶馆,酒楼都记一份,可记得了?”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记下了的。”
回到凤仪宫,蓝月立即环视一圈,将妆奁上的一个花瓶收走后,卸下头上珠翠钗环,脱掉正红宫装,只着素色里衣躺在大床上。她对着自已的脸变换了几个手诀,片刻之后,拿出水镜一照,得,那脸白的,和刚死没几天似的。蓝月满意地点点头,便直接侧身盖上了被子。
她看向几步开外目瞪口呆的玉竹,呃,还有旁侧笑容僵硬的玉春,轻咳两声调整语调,有气无力地开口:“那个…玉春,等御花园的事传开后,你让欢儿…呃算了,给本宫传个太医吧先!”
玉春一听,心中也大致猜到几分小主子的意思。她应了一声,直接跑到殿外,“来人,传太医,就说皇后娘娘旧疾复发。”
蓝月额角抽了抽,将手臂搭在床沿上等着。不过好在太医来的够快,没多一会,殿门被推开,蓝月适时虚弱地咳了起来。
来人恭敬行了礼便到了蓝月床边。后者打量着来人,这人吧,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医,胡须是白的,提着一个药箱,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小药童,很是可爱。
蓝月“费力”地半撑起身体,巴掌大的小脸上写着询问,“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臣姓张,是太医院的院判,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特来为您看诊。”
蓝月恍然,“原来是张院判,今日便劳烦您给本宫瞧瞧了。”说罢,看了眼玉春。
后者点头,立即从荷包里取了片金叶子塞给了张太医。哪知这人却一脸惶恐,欲要将其还回去,“姑娘不必呀!臣可不敢收啊为娘娘诊病是老臣份内之事。”
蓝月插话,正色看向张太医,语气不容置疑,“张大人收着吧,本宫给你的,本宫这身子,日后怕是也少不了找您老人家呢。”
“那,便请娘娘您容许老臣为您号一号脉。”说着,他拿出一个号脉枕,小药童打开药箱,取出一方丝帕。蓝月缓缓躺下,将手腕搭在了玉枕之上,随后丝帕覆上,张太医将两指搭上。
半晌收回来,面色凝重,“娘娘身体先天的体虚之症,本应好生娇养着,却连日疲累,又怒气攻心,才引发旧疾。”
“那有劳大人开个方子了。”
“方子臣这便给娘娘,只是娘娘您这脉象,主要还是怒急导致的,容老臣多嘴问一句,可是哪个给您气受了?”
听闻此言,蓝月沉默,玉竹可是直接炸了,“可不是嘛,御花园里那几个小宫女竟敢…!”
“住口!”蓝月冷声怒斥。
玉竹满脸委屈,却也闭了嘴。毕竟,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小主子既不让说,那便罢了。
蓝月面带歉意的看向张太医,“让您见笑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几个小宫女多说了几句,玉竹这个丫头却记在心上了,没事,那几个小宫女药,本宫早便教训过了,还要劳您跑这么一趟。”
张太医若有所思,又起身行礼,“那老臣便先告退了,娘娘您好生歇着,切莫再动气了。”
小药童也行了礼,收拾完东西便跟着出去了。玉春直接将殿门轻合上了。
门一关,蓝月便设下一道隔音屏障,去掉了面上几层幻术,笑的开心,“累死本宫啦!演戏可真难啊!”
玉春不置可否,玉竹也点头便是认可。蓝月:“哦对了,方才说的,待御花园之事传来后,让咱们的人再将今日传太医之所发生的这些一并也传了咯。”
玉竹惊奇,杏眼亮晶晶的,“小主子,这么传出去,那几个宫女肯定要被处理唉…”
玉春:“娘娘是想让盛京人人都知道。一来,您身体不好,并非装病不敬太后,并非有意不给江太后请安,二来,您想让江太后贤德知名被抹黑,让世人知晓,是她有意让宫女们传播您不孝的谣言。”
蓝月点头,“没错,江太后不是想给我安上不孝的罪名吗?那我便让这整个盛京都知晓,她这个太后是如何让下人抹黑我,她又是如何针对我这个凤凰血脉的。毕竟,谁人不知,这宫中之事,是她,江太后全权说了算的?
玉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她本可以将责任推给皇帝的,呵,偏生她…”
“呵,谁叫她偏生将皇帝给传的一文不值呢!在外人心中,文和帝顾寒云可只是个傀儡,谁又会信一个傀儡能驱使宫人传谣言呢?”
* * *
那厢刚出凤仪宫的张太医便又被无名请到了御书房。
没人知道,这位年过六旬,脾气古怪且向来耿直的太医院判是皇帝的人。
苍翠的竹林中,一个高挑身形站立在其中。此人披着黑斗篷,脚踩长靴,手中还把玩着一支长笛。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远处鸟儿被受惊,扑腾着翅膀飞来。
忽地,黑衣人目光凌厉看向某处,“差事办的如何了?”茂密的竹林后走出一蒙面男子,走近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主上,属下失败了,并未探到那人…啊!”
男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