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锦棠主仆二人刚踏上小路的一瞬,蓝月便已然认出了她,这位国公府的四小姐。
修仙者神识强大,即便不主动外放神识探查,也可感知远处的一切。何况,亭中二人皆并非寻常的修仙者,而是神。
顾寒云自然也看到了正住这边走来的两人,只,他关注的重点,并非是叶锦棠精心设计研磨过的走路姿势。他盯着的,是叶锦棠的头顶上方位置,星眸微眯起,神色较之以往更冷了几分。
如果蓝月没看错的话,的确是这样。出于好奇,她也定睛朝着叶锦棠的头顶位置望去,可,出乎意料的,那里并无任何异样。哎…这就奇了怪了,蓝月想着,应是她法力在下界受了限制,才什么异常都没看出。
唉!是该抓紧修炼了,卷起来卷起来,都卷起来。在识海空间的白团子小七:宿主呀,你最听话最可爱,还能暴金币的看统已经摆烂啦,你作为亲亲宿主,怎么还卷上了啊?
正胡思乱想着,不远处的主仆两人已然行至近前。
“臣女拜见皇上。”温柔又透着疏离的女子声音响起。
蓝月抬抬眸,将视线淡淡投向躬身行礼的叶锦棠,微不可察蹙了下眉。这人,虽在行礼,但姿态却仍是不卑不亢,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颇有那见了权贵也拒绝摧眉折腰的架势。
嗯…试问:一个见惯了旁人对其点头哈腰,趋益逢营的帝王,突然在某日遇上一个与众不同,且还对权势不屑一顾的女子,尤其这女子生了张美人面,就算是不喜欢,也应会对这女子提起兴趣,哪怕只当是个逗趣儿玩意儿留在身边,也不会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多余的反应。
但是吧,眼前这位少年帝王,还真就是毫无反应。蓝月唇角微抽了下,看向叶锦棠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当然,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她又不是什么圣母,也算不得是个好人。
自幼,蓝月就不是个好惹的性子,只是看上去比较乖,但也仅限于看上去。对于那些主动找上门针对的人,她也从未手软过。
同样,没触碰到她底线的人,蓝月一般就会选择无视,也正因如此,那些个将她当作竞争对手假想敌的人,往往会更讨厌她。
主要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任谁对着自已讨厌的人挑衅几句,却被对方无视,这感觉,都不会太好受,像是吞了苍蝇。
你无视我,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蓝月的感官一向敏锐,她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女子,并不怎么喜欢她。
从昨夜宫宴上她便有所察觉,这女子对她,虽不至于像白衣姑娘,也就是江烟那样,对她满是恶意。但,这位黄河姑娘看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不屑、嘲讽和轻蔑,总之很复杂,毫不掩饰。
而看向顾寒云时,却透着自信,与…势在必得。
蓝月这下可就不乐意了啊,你可以质疑姐的人格,但不能质疑姐的实力,在这儿抢姐的男人。对于那些明里暗里挑衅她,却又翻不起什么浪花的人,蓝月一何都不会有太大反应,说难听点就是无视。
但叶锦棠这种看不起她,也就是质疑她实力,且还想抢她男人的,她不会同情。
呃…眼下这情况,她也不会有什么表示,惹到我呀,你算是踢到棉花啦。见鬼!蓝月不过是想看看顾寒云作何应对,况且,她今日心情着实不怎么好,纯粹是不想搭理这找上门的烂桃花,顾寒云的烂桃花。
而且,这人只给顾寒云一个人行了礼,没给她行礼,就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当然,蓝月可不觉得这人是真没看到自已,她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这儿,看不到嘛?
唉算了,最主要的还是:叶锦棠行礼时,明明就大大方方盯了她好一会儿,眼中还充斥着轻蔑与挑衅。真是…瞧着就挺讨人烦的,干什么?性别歧视啊!
不过,眼下她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换作是旁人,或者是一个真真正正生活在下界的帝王,八成都会觉得她有趣,与众不同。
但偏巧,她面前的这人,是顾寒云,是来自上界的那个缘尘帝君。
顾寒云这人,从前在上界时,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无情无欲,虽长了一张迷惑人心的脸,谪仙一样清冷出尘,但很少有女子会!主动靠近他。
在上界,听过缘生帝君这号神的,往往都很怕他,不为别的,只因,这人曾经也是个杀神。别看他长相偏清冷,可在神魔战场上,也是魔族最畏猛的学者。
也不能怪别人,主要是,这人下手时,往往不会留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和任何隐患,一击毙命,或许还是毙一大片对手的命,说白了,就是这人的成函是群体住的,希伤力可见一般。
最关键的是:他在做这些时,不但没什么异常反应,还会避开喷溅出的脏污。可以说是面不改色,唯一的神情变化,应当还是他收手时那嫌弃的表情。
那场神魔大战,魔族惨败,两族签下万年的和平条约,经天道认证,不可违背。
战事已过,两族皆回到各自地盘体养生息,顾寒云也退避幻明宫,不问世事,渐渐淡出了众神视线。
一晃,便是万年,两族和约时限已过,合约作废,但两族仍是相安无事。上界,一直流传着缘生帝君的传说,久而久之,不光魔族一直生活在这位杀神的阴影下,就连神族自已人,也都怕他。
一开始,并非没有女仙试图接近他,各种类型的女子,其中也不乏叶锦棠这种。在幻明宫外蹲守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再十分凑巧地“偶遇”,不实不抗地上前打招呼,仿佛完全不在乎面前的人是谁一般。
笑话,若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整日精心装扮,在幻明宫附近逛来逛去了。当然,这些人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不然后来也不会没人敢主动接近了。
顾寒云这人,习惯了小世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这也造就了他无论对任何事,都是持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正如此时,面对着朝他行礼的叶锦棠,并无应声,只随意地把玩着手中雪花状玉佩,思索着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