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鸡汤整整煨了她小半天,这会放在保温壶里正正好,看了看时间也要傍晚了,自已再到源雨也差不多晚饭的时候,他如果在忙就让秘书给他,自已再回来,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年后总是有很多的病例要重新整理,事情还挺多,自已可没这种闲心和时间给他慢慢地炖汤了。
坐车出发,一路到了公司楼下,居然很巧地遇到了向阳,向阳看着柳秋风被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会只露了双眼睛,手里拎了一个小巧可爱的饭盒,于是在门口就开始揶揄她:“见者有份,我有没有?”
柳秋风呵呵一笑,求他放过自已,别打趣她了。
向阳领着她一路来到顶楼,门打开直奔办公室,秘书看见他们拦了一下,向阳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我也要预约?”
秘书真的冤枉死了,老板娘跟在后面就算不让你进去,也得让老板娘进去啊,秘书赶忙解释:“不是的向医生,里面的工作人员刚刚在清理卫生,给办公室定期消毒,这会里面还有些味道。”
向阳不甚在意:“知道了,我们去休息室。”
柳秋风跟在后面微微点了头,也算礼貌打了招呼,看到她手里的饭盒,秘书福至心灵,这是来给老板送爱心晚餐来了,真是浪漫啊,一会在私下的小群里,自已一定要尽情倾诉!
秘书台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秘书接起电话听了两句,随后脸色一变,匆匆挂了电话,让二位自便后,就冲去了楼下开紧急会。
向阳推开办公室的门,确实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冲鼻,柳秋风无所谓,这味道对她来说,跟回家没两样。
向阳来到门口的那道暗门,一把推开门就进去了,还招呼她一起,柳秋风直接拒绝:“别进去了吧……”
她清晰地记得,方客上次告诉她,那里面是他的休息室,那肯定是床啊什么的很私密的地方,这样直接进去多不好,她站在原地直摆手。
向阳拉开门,大开四敞,自已还真是……里面就是一张更大点的沙发,像一个小型的会议室而已,而且窗明几净,四面透光,她以前脑子里那些灰暗场景……她是不是有病?
现在可以进去了,因为用眼睛随便看就知道只是另一个办公室而已……
向阳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角落那个冰箱:“里面估计有饮料,你去翻翻,聂言会在里面放。”
“不了,不了,我不渴。”柳秋风其实想她把东西放在这里也行,反正向阳在这里,一会转交给他就行了,“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他么?你们有事就忙,我先回家了。”
向阳不止一次发现她这个人不会讨巧,明明是表现的好机会,但是她总是处在人后,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玩自已的。
向阳轻轻笑了一下:“自已给,因为值得奖励。”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
电话里传来几句不甚清晰的脏话,声音好像是聂言的声音……柳秋风看着向阳的脸色逐渐沉郁下来……
休息室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
“方客你这是赌!你明明知道时宇是头狼,你跟他交易,你们背后做了这么大的动作,瞒了我们这么久?要不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准备密谋到什么程度?”
聂语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了进来,向阳挂断了电话,手机里收到了几分钟前,源雨发出的官方新闻——方正元将自已所持的所有股份全部转让给总经理方正,即刻生效。
这怎么可能?他们甚至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向阳坐在沙发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直沉默地查看着手机……
门外的争执越演越烈,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异常刺耳,柳秋风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不赌怎么赢?他们也配影响我,不论方正元给他多少,就算把命都搭上去,他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今天被他们将一军,不代表我就认了,欧洲那块我一定要吞下,时宇他手黑,那又怎么样,向来都是聪明人做主宰。”
柳秋风从来没有听过方客这种语气,听得让人仿佛跌入了冰窖。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隐隐地有些恐慌,这会看来向阳也是完全备战状态,一直在查看着什么,她完全就是僵坐着……
门外的人根本没有停火的意思。
聂语压着暴怒的神经还在质问:“好,你要去欧洲,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你一声不响,至少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跟我们说一下?你不能因为他们那头,就一头热的把你自已在源雨这么多年的经营说扔就扔吧!”
方客“说什么?我做事需要跟别人交待?”
聂语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
随后像是妥协一般响起:“那柳秋风呢?你也什么都不用跟她交待么?对外她是你正牌女友,未婚妻,你怎么处理?”听到这里其实她有点明白了,因为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但是方客要走,她听得明明白白。
她听到聂语的那句话时,心立刻提了起来,她希望方客下面什么话都不要说,她直觉自已不想听……
事与愿违,方客冷漠的语气里甚至还掺杂了一些……是讽刺么……
“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们不是真的吧,我需要跟她说什么?”
向阳终于看完了手机的紧急文件,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爆发点,他耳朵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这会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听到方客的话,他立刻站了起来,想要开门阻止。柳秋风一把拉住了他,她想听一听……向阳看了一眼拉着自已袖子的手,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柳秋风手里紧紧攥着饭盒的把手,像是攥着救命稻草,门外的人似乎生怕她不清醒……
聂语听到方客的话一点都不震惊,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会从方客口中听到确切答案的她,反而觉得好笑:“假的?你还分得清真的假的吗?”海城那几天,她全都看在眼里,有些东西可做不了假。
聂语像是铁了心的要把事情掀个底朝天:“假的?只是联系不到她,你丢下我,那么迟了还去找她。过年不在奶奶那,陪着她回家演戏?还有你车上的零食,手机里的照片,方客你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行,你告诉我,你图什么?”
是啊,你图什么?柳秋风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麻木地等着最后的判刑……
“时宇是她救的,她是事情的关键,是那把钥匙,不然呢?我们也曾经是情侣,我品味是什么水准,你不清楚?”
原来他们还是情侣啊……难怪聂语会在海城跟自已打招呼,自已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柳秋风坐在这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她有些恍惚,她的心里好像有点难受,现在怎么出去呢?她低着头看着饭盒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小兔子正在采蘑菇……
向阳沉默地坐在一边,外面还在说些什么,但是不太重要了……自已现在去不去阻止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看着旁边的人木木的,向阳突然伸手捣了她一下。
“这里面是什么?”向阳指了指饭盒。
柳秋风像是被人点了开关,有些回神了,拿起了饭盒顺手打开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带着鸡汤的清香一下子散发了出来:“是鸡汤……”
柳秋风说完后又机械地补充着:“病人送的,散养的鸡,就是上次你救的那个老爷爷他们送的……和他孙子……”
柳秋风这会拿着这个鸡汤,伸了伸手,试木然地问了一句:“你吃吗?”
“好啊。”向阳顺手接过鸡汤,一点没客气。
喝了一口,清甜可口,里面像是放了什么药材,不苦,但是很清口。
向阳喝着鸡汤,不在意地说了一句:“没事,我们不出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
声音不大,却像是救了柳秋风一命,她感激的眼睛都发红。
秘书急急忙忙地开了个会,领了一堆紧急公关的材料又飞奔上来,一进来就看到老板和小聂总开着门不知在争论着什么?向医生和老板娘好像不在,难道没等到走了?那自已还是要告知老板一下吧。
所以趁着争执声中断了一段时间后,秘书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方董,刚刚向医生和上次的那位小姐来办公室等你的。”
方客这会一双眼猩红,下午例会上,方正元跳过所有程序直接宣布将自已的所有股份转让给方正,会议上,方正坐在自已右手下方,看不出喜怒,倒是沉稳了。几位叔伯甚至对他说起了什么兄弟齐心的话,他坐在上首,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段倩那么春风得意了,难怪,她的儿子倒是得宠的很。
会议室后面的上面是“源雨”两个字异常扎眼,雨是他母亲李亦雨的雨字,现在在这里,有人想要骑上他的脖子,作威作福。
几乎在那一瞬间,方客就在心里判了所有人死刑,也包括他自已……
他几乎是暴怒的状态离开的会议室,现在听到秘书的话,他却短暂地停止了愤怒,他盯着秘书,没有任何表情:“人呢?”
秘书直觉不好,这会瞄了一下暗门的门缝。虚软地抬了抬手,指了指里面的休息室……
聂语愣在了一边,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回忆自已刚刚和方客都说了什么?此刻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打开那道门,最后还是方客迈着脚步推开的,他侧着身子,一把推开了门……
柳秋风的侧脸映入他的眼帘,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一瞬间自已看不太清她的脸,向阳正在吃些什么,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鸡汤味,向阳也喝完最后一口了,满足地放下了碗。
聂语也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人在里面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现在无比懊恼,自已什么时候也被方客传染了……
向阳像是没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随后开始收拾起来,柳秋风缓过神来,连忙自已动手收拾起来:“我来收拾。”
“给我吧,我洗好了,再给你。”向阳说。
“没关系,我带回去洗。”柳秋风手下有点混乱,旁边的人矗立在那里,她现在除了装作没看到,没听到以外,她做不了任何事了。她快要撑不住了,她心里感觉自已马上要掉眼泪了,现在谁也不能跟她说什么,她怕跟开闸的洪水一样,那真的是里面面子都没了……
方客听着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声交流着。
饭盒盖没完全合起来,就被她匆忙塞进了包里,然后硬着头皮,低着头往外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方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不轻不重地掰开了,她甚至没有看她,她不敢看,她只想走,柳秋风以为自已是稳稳地走出去,其实她几乎是用跑的了……
回去的路上,她等不及出租车了,她在最近的公交站上了一辆最快的车,甚至不知道是几路,要去哪里,她现在就想快一点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一路上她都在想,许言好没有说错,时间真的会给出答案。
假的就是假的,窗户纸早晚是要被捅破的,只是这一下捅得也太直接了,她不喊疼都不行……
柳秋风刚走,聂语就拽了方客一把:“去追啊,愣着干什么?”
方客这会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转身走到门口对着秘书吩咐:“华栋的时总十分钟后到,准备一下会议室。”
随后背朝着两人走向会议室……
聂语在办公室看着向阳,她真的不知道,只能无奈地解释着:“我真的不知道。”
向阳了然地拍了拍她:“他们也该有个说法了,不然对柳秋风太不公平了。”
方客什么性子他清楚,两人穿着开裆裤就认识了,他的世界里除了赢,其他都不是选项……希望他这次也选对了……
公交一路开到了终点,柳秋风呆呆地坐了快一个小时,司机回头喊了她两次,她才反应过来,下了车看到四周都有些荒凉了,司机说下一班车要一小时后返回,最后一班,让她等一等……
这会拎着一个空空的饭盒,带着自已空空的脑袋,和空空的胃,柳秋风坐在了无人烟的公交站台颓败到了极点…
怎么办啊?最后一班能不能快点啊……她明天年后第一天上班,真的不能迟到了,她都这么惨了,全勤真的不能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