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德蓉手里拿着啤酒不知道该怎么办。许姐用手抹了抹嘴角后问华德蓉:“你咋还不喝?”
华德蓉说:“我不敢喝。”
许姐问华德蓉:“你为啥不喝呀?你没有喝过啤酒吗?”
华德蓉说:“我不敢喝。我从来没有喝过。也没有你胆大。”
许姐听了华德蓉说的话后,先是一怔。接着她哈哈哈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许姐说:“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喝啤酒还要分胆大胆小。一般爱喝啤酒的人有几个人一次只喝一两瓶的?一顿饭吃下来少则两三瓶,多则四、五瓶,六瓶。
若大家喝高兴了斗起酒来。不管‘青岛’或是‘雪花’,牙齿把瓶盖咬掉就开吹,八、九瓶,十来瓶一会儿就吹完了。”
许姐看华德蓉听得入了迷。便启齿一笑说:“你真的没有喝过啤酒呀?”
华德蓉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后小声说道:“我们这儿没有啤酒。”然后她对着许姐的耳朵说:“我还见都没有见过啤酒。”
许姐看着纯朴真实的华德蓉,觉的她既天真幼稚,又有些同情她的无知与可怜。她故意对着华德蓉又咕咕的喝了两口后说:“你拿着干啥,喝呀。要是我把这罐喝完了,小心我再喝你那一罐。”
不料华德蓉还真的给她递了过来。
说不清楚啥原因,许姐有点心疼起华德蓉来。“傻妹妹,你先嚐一小口,要真的不想喝就算了。
华德蓉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她能看不出来许姐是真的对自已好吗?而且,为了不耽误拍戏在家里急急忙忙吃了午饭以后,只喝了半碗米汤。直到现在她一滴水都还没有喝过。
华德蓉举起罐子看了看,又闻了闻。似乎有点淡淡的酒味。家里的人,包扩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们都不喝酒。但她同他们一样,也喝过本地产的烧酒。那些酒烈,辣口。但喝过以后酒劲很快就渐渐的减弱了。
华德蓉对着罐口啜了一小口。没啥味道。她又喝了一小口。真没啥味道。也真不难喝。口腔和咽喉得到了啤酒的滋润。立即有了很舒服的感觉。
许姐说:“好喝,是吧?我没有骗你,对吧?”
华德蓉的脸羞红了。她一下子靠在了许姐的肩上。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几个人都笑了。他们笑华德蓉的纯朴、天真和不做作。更笑华德蓉那娇羞一笑的美丽动人。
许姐情不自禁的与华德蓉碰了碰了罐子:“干杯。”话说过后许姐喝了一大口。华德蓉也喝了一大口。“还有我,”导演举起手中的小酒瓶。
许姐长伸着手,用罐子碰了碰导演的小扁瓶。
“还有小华,”导演说。
华德蓉也学着他们将酒罐递过去。
导演在许姐和华德蓉的罐子上各碰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声:“干杯。”
许姐脖子一扬,咕、咕、咕,罐底朝天了。
竟然导演也是脖子一扬,扁瓶虽小,但半瓶‘二锅头’也没有了。
华德蓉一看傻眼了,尴尬了。她可没那咕、咕、咕的胆。
导演看出了华德蓉的窘态。他体恤的说:“小华,你随意。”
许姐说:“你别学我,我都是遭呛过两回才学会的。就像你刚才喝那样。别喝得太急,别直着脖子吞。”
导演说:“来,来。快吃东西。吃饱了好早点去休息。”
不一会儿,化妆师从随时揹在肩上的小挎包中掏出一卷纸来。她扯了一些下来,然后将纸卷丢在桌上。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我去看看现在有热水没有,我想去洗澡换衣服。”
许姐对刚走出门的化妆师说:“有热水了喊我一声,我也想洗澡换衣服。”
但是,许姐又立即站了起来。她在华德蓉的肩上拍了一下一边说:“我也去看看。”一边就往门外走。刚出门她又回过头来说:“华妹,等会儿我会来喊你。”
化妆师和许姐走了以后,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华德蓉一个女士。导演同编剧和小杜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商量着胶片剪辑和后期制作的事。
导演看华德蓉一个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拘束和不自在。于是对她说:“小华,你剥花生吃呀。”
华德蓉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后说:“晓得,晓得。”她一边说一边尖起指头抓了两颗花生在手里。
编剧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熄后说:“是我们抽烟把小华呛着了。”
华德蓉赶快说:“没有,没有。你们抽你们的,我不怕烟,我的两个哥哥都要抽烟。”
小杜也说:“走哇,顺便出去方便一下。”导演看见小杜让开了,他也跟在小杜的身后走了出去。不过他转过头来对华德蓉说了一句:“你就留在这儿守摊子。”
华德蓉爽快的回了一句:“好。”
人走完了以后,华德蓉觉得整个人顿时一下子就轻松自在了。盘子里还剩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食物。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吃。于是,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剥着花生吃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设施。
二十多年来,华德蓉不但从来没有离家在外面睡过觉。更没有接触过这么多陌生人。对旅馆这地方甚至有一些好奇。
摄制组为了节约经费。后勤老谢没有去县里的招待所。而是包了这家比较廉价的低档旅店。既然廉价,设备设施及卫生条件就差多了。不但热水不能二十四小时保证供应。就连一个双人间一只竹壳保温水瓶、两只口杯都没有配齐全。
而且,就算有温水瓶。瓶中不是没有水。就是有那么半瓶水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哪位旅客剩下的。前台管接待的中年妇女既管接待,又是服务员。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娘也是服务员。当然,还有一位男士,他一直在忙着捅炉灶或加煤为人们烧开水烧热水。
房间两边的墙壁下,各摆放着一张原色木单人床。房间正中壁下有一张小方或圆形的桌子。桌上有一只或两只白色带盖的磁茶杯和一个烟缸。屋内有的是两张旧藤椅。有的是两根木方凳。有的房间,进门后在左边或右边还有一只带双开门的矮木柜。
床上白色的被子和枕头,大多还有没有完全洗净的汗渍味或霉味。
还没等华德蓉将房间里的物品浏览完,她的背后就响起了有人进门的脚步声。华德蓉站起身来回头一看,是导演回来了。
“他们.....?”还没等华德蓉的话说完,导演说:“他们陪俩个等热水洗澡的女娃子在打‘拱猪’。导演接着问华德蓉:“你会不会打‘拱猪?’华德蓉说:“会打,就是打不好。老是当猪。”
站在导演旁边的华德蓉只比导演矮了一点点。在昏黄的灯光下,导演看见华德蓉红扑扑的脸上,两只微鼓的、黑亮的眼睛下,端直的鼻子和那张圆润的小嘴竟然那么美。他竟伸出手去摸她那粉白的瓜子脸。华德蓉本能的伸出一只手来推挡。
导演顺势抓住了华德蓉的手。他的另一只手环腰抱紧了她。
受到惊吓的华德蓉挣扎着、扭动着。导演和她倒在了床上。昏黄的灯光熄灭了。
华德蓉张开嘴正想喊叫。可是,导演那张满带着酒臭和烟臭的嘴堵在了华德蓉的嘴上。
“华妹,华妹。”许姐一边用干毛巾揩擦着还没有干透的头发一边走进门来。她看见华德蓉趴伏在抱在怀里的被子卷上。“华妹,华妹。”许姐又喊了两声。
“可能她睡着了。”导演说。
许姐走到华德蓉的身边说:“华妹,走,我们俩个一人睡一张床。”
华德蓉这才站起身来。她侧背对着许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好。走。”话一说完,华德蓉竟抢在许姐前面走出了房间。
许姐倒是没有介意。可是,在走廊昏黄的光影里,许姐却看见华德蓉一边走,一边在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当走到走廊的分岔路口时。华德蓉自顾自的往左边转弯。
“这边,这边。”许姐对华德蓉喊道。到这时候,凭女人的直觉,许姐意识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进了房间以后,华德蓉仍然背对着许姐站在那里,许姐将换下的几件衣服丢在右边的床上。所以,她对华德蓉说:“你睡那边可不可以?”
华德蓉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屁股一歪坐了下去并且面朝着墙壁,背对着许姐睡了下去。
许姐可不是小心眼的人。这才离开多久,她还是几十分钟前的那个华德蓉吗?
“站起来!”活泼热情、爱笑爱跳的许姐。对你好的时候柔情似水。严粛起来一样带二分煞气。
随着许姐的低声断喝,华德蓉的身子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华德蓉将身子躺平后,右手撑在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许姐赶快走到门边,轻轻的关上了门并将门栓旁边的铁钉插进了门栓孔中。因为许姐看见华德蓉不仅衣衫凌乱,而且原本扣得齐齐整整的第一颗扣子竟扣在了第二颗的扣眼里。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上衣不齐整,自然掩盖不住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的裤腰。
要不是华德蓉那对漂亮的杏眼已经有些发红带肿,要不是她的眼泪现在还止不住的在往下流。哪怕你华德蓉赤身裸体,许姐也绝不会管她的闲事。
谁不知道在这嬉笑怒骂、卿卿我我、油头粉面、假男假女、假戏真做、魑魅魍魉众多的文艺圈中,多的是台上正人君子,台后污秽不堪的肮脏场所?
但是,看华德蓉现在这模样,明显是受人欺骗或横遭污辱。看到华德蓉现在这模样,许姐也有了些许的负罪感。
因为,华德蓉给摄制组好心带路,是在自已不断的怂恿之下,华德蓉才答应的。没有见过啥世面的深山中的单纯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众多的陌生男人堆中,自已理应将华德蓉照顾好。可是,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许姐觉得,自已也应承担起起码的道义上的责任。
许姐慢慢走到华德蓉身边轻声说道:“华妹,许姐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怂恿,你也不会好心的给我们带路。更不会受到猪狗不如的畜牲的欺负。”说到这里,许姐挨着华德蓉坐了下来。
许姐用双手轻轻捧起华德蓉的脸。华德蓉看见许姐的两眼中也流下了眼泪。
许姐用手绢擦着华德蓉脸上的眼泪。但她用坚定的口气说道:“我们女人不能老是受了欺负就只晓得哭。就只能忍气吞声。我们要使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要讨回公道。”
接下来,许姐说:“我去给你打一盆热水,我还有干净毛巾。你好好洗一洗。然后我们商量一个好办法。你放心,许姐还是一个有良心有点胆量的人。”
“大家动作快一点,把东西都收拾完。房间门锁了以后,把钥匙交到前台老谢那里。包的客车马上就要来了。”导演喊过以后揹着自已的大号旅行包率先走出了旅店的门。
摄制组的二十多个人也抬着、提着、揹着机器,三角架和各自的行囊陆陆续续的走出旅店在外面的台阶上或站或坐的等候着。
“哪个房间的钥匙还没有交来?”老谢高声问道。
等在旅店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应声。
“哪个房间的钥匙还没有交来?快一点,结不了账是走不了的啊。”老谢再一次高声问道。
嘀。嘀。嘀。嘀。嘀---。嘀——嘀。已经调好头并且等得不耐烦的一辆蓝灰色老式客车又按响了汽笛。
“哦,是不是小华还在房间里睡啊?我走的时候听她说她好像在发烧。”许姐小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