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聿珩因为缺氧面色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他用尽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
“是风家灭门时,母亲临死前将此事告知属下,绝无外人知晓。”
虽然他并未说谎,但宫禅音也没有放开他,反而更加收紧手上的力道。
“属下今日所为,只求教主给属下一个完成试炼的机会,为报灭门之仇,属下绝不敢有二心。”
风聿珩深知被不信任的人知道自已的秘密,宫禅音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能依靠宫禅音。
就在他以为自已必死无疑的时候,宫禅音放开了他。
“有意思,你娘是怎么知道‘九幽功法’的秘密的?”
风聿珩呛咳了一阵,才回禀道:“我娘临死时只来得及告诉属下这个秘密,并没有告诉属下原因。”
他看了宫禅音一眼,接着说道:“教主不如试试属下的蛊,若属下说谎,您即刻就能杀了我。”
宫禅音听了他的话转身回榻上坐下,又恢复到平时慵懒的姿态。
“鬼七,带他下去,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鬼七进殿领命,将风聿珩带去了忘川专门炼药的宫殿。
当二人彻底离开彼岸殿后,宫禅音起身走到镜前,右手缓缓抚上自已的眼睛。
镜中的女子,远山眉丹凤眼,鼻梁高挺鼻头圆润,一双薄唇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配上那双紫色的瞳仁,活脱脱一张祸乱武林,清冷弑杀的脸。
宫禅音左手托腮,轻叹了一声,“怪不得那些正派之人都对你喊打喊杀的,瞅瞅你长的这般妖孽,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说完右手翘起兰花指,戳了一下镜中之人的额头,还轻笑了起来。
‘九幽功法’乃三十八年前段无忧所创,一开始无人在意一个七岁少年,他所练习的功法究竟有何特别。
直到十八岁的段无忧,挑战了当时武林的三门五派,才让这些人感受到了危机,只因这武林中顶尖门派的继承人们,全都败在他的手下。
段无忧少年成名,年轻气盛,性格桀骜,不喜武林规矩的束缚,做事只凭自身好恶。
这样一个没有根基,又不服管教的人,武林各派自然容不下他。
再加上段无忧练的功法使他的双瞳变成紫色,渐渐谣言四起,说段无忧修炼的是邪功,可以吸人内力,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败武林各门派家主。
更诡异的是,段无忧竟然加入了魔教,还成为了魔教教主,这让本就对他不满的武林正派,更发誓要将其诛杀。
武林正派多次派人攻打忘川,皆失败而回,直到玄心门现任门主宫正阳,不畏生死潜入忘川,将其杀死。
自此以后玄心门从一个二流门派,一跃成为江湖八大门派之一。
失去了段无忧的忘川,在武林正派多年的围剿之下已现颓势,谁知十三年前横空出世一十岁女童,自称幽荧仙子。
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忘川,接替了教主之位,派去围剿忘川的正派弟子说,她双目紫瞳,竟是修炼了‘九幽功法’。
幽荧仙子凭她一人之力,击杀了围剿忘川的数十位武林高手,将原本已是苟延残喘的魔教救回。
江湖经此一役,原本的门派局势大变,正派与魔教又形成了新的对立之势。
就在宫禅音陷入沉思的时候,一碗山药籼米羹摆在了她的面前。
“阿迟对我最好了,每次都给我做我最喜欢的吃食。”
宫禅音头都没抬就知道来人是楼暮迟,她拿起勺子大快朵颐起来。
楼暮迟见她吃的狼吞虎咽,在她身侧蹲下,拿出怀里的手帕替她擦嘴。
“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你做的好吃啊!手艺越来越好了。”宫禅音边吃边夸赞道。
楼暮迟被她逗笑,又想起刚被她送出去的风聿珩,有些担忧的问。
“那小子又给你说了什么?竟然让你送他去药房制蛊。”
“他说有一种蛊,能帮我突破第九重功法,所以我就让他去做了。”宫禅音说的随意。
楼暮迟听了她的话,眉头微蹙,“虽然他身份无疑,但毕竟人心难测,这蛊入了你体内,万一他想害你,你...”
宫禅音自然知道他不信任风聿珩,毕竟风聿珩凭空出现,仅凭被灭门一事,并不足以取得他们的信任。
她放下手中的碗,拍了拍楼暮迟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阿迟别担心,他要是真敢耍心眼,不是有你在嘛!替我杀了他。”
“音音!事关你的性命,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楼暮迟对她的态度感到生气。
宫禅音看到他生气焦急的样子,突然笑了,她双手环住楼暮迟的脖子。
“阿迟,我就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和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殿主一点都不一样。”
随着她的话语,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眼看她就要吻上楼暮迟的嘴唇。
楼暮迟突然偏头躲开了她,仓皇的逃出了彼岸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宫禅音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下来,口中却轻轻的呢喃道。
“楼暮迟,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躲着我,正视自已的内心?已经十三年了...”
楼暮迟出了彼岸殿,整个都垮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回到修罗殿,浑浑噩噩的坐到书桌前。
刚在宫禅音的镜子前,他看到了自已的脸,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庞。
左颊上有一大片被烧伤的伤疤,蔓延到左颈和他左半边的身体上,他伸出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也被火烧没了。
留在他身上的是半边凹凸不平,残缺丑陋的疤痕。
楼暮迟自嘲的笑了,他缺的何止是身体,是他残破不堪的灵魂。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不配再爱任何人,而现在的他更不值得被人爱,何况这个人还是宫禅音。
他愤怒的将书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仍然无法浇灭他心头的怒火,随即他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拉开自已胸前的衣襟,狠狠的在胸口上划了一刀。
楼暮迟的胸口前遍布了许多新旧交错的刀伤,从伤口的走向看,是自残所留下的伤口。
当鲜血流过他的皮肤,疼痛袭来,楼暮迟的表情终于缓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