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的Y市对文竹来说,比较舒适,除非有这种大雨的可能。
空气中的水汽像是要凝结,只要人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汗在身上。闷闷的空气,裹挟着巨大的热浪,让你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窗户大大敞开,享受这种风雨欲来的猛烈感。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外面投来的灯光已经足够展示屋内美妙又颓靡的画面。
桌上摆着一瓶酒,杯子里面还剩了个浅底,金黄色的液体像窗外的江水时不时泛起涟漪,波光粼粼。
天门冬进屋就看到沙发上隐隐有个人影,睡在上面。
怕他在休息,天门冬脱掉鞋子并没有关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面前。偶尔的几根碎发糊在他的脸上,双手举过头顶随意的搭在沙发外面,老头衫被沙发卷起露出一截腰肢,肚子上的疤痕徒增一种破碎感。
他注意到空气中淡淡的果香和香料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
“噔。”
温和的灯光让他看清桌上的东西,一瓶喝了四分之一的龙舌兰,一个酒杯,还有不少的烟头在垃圾桶里面。
天子配酒?
那怕是不久之后他又要去医院看他了。
桌上他给他点的晚饭已经还有余温,这个天气就是再放两个小时他也是热的。
毕竟温度就那么高,你再低能低到哪去?
天门冬想给他抱到房间里面去,这沙发还是太小了,人睡的肯定不舒服。
“嗯。”就在天门冬刚刚开始动手的时候,一阵叫唤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只见文竹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人,那模样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喝醉,就算之前曾沉醉其中,但此刻也已经清醒过来了。
“痛。”文竹眼眶红红地凝视着天门冬,口中发出了一声带着明显哭腔的叫喊。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委屈和痛苦,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你还知道痛啊?”天门冬一边轻声抱怨着,一边却又认命般地伸出双手,轻柔地给文竹揉搓起肚子来。毕竟,经历过上一次类似的情况后,对于如何应对这种状况,他已然算得上是轻车熟路、相当熟悉了。
不过看到他露出来的腰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给他把老头衫往下拉,起码把肚子盖住不是。
天门冬随意的坐在地上,文竹翻身侧躺着,脸枕在胳膊上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
文竹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是不是认识你?”
得,喝得都不认人了。
“不,我不认识你,是你自已莫名其妙闯进我家里来的。”
天门冬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萌生出一丝想要捉弄一下眼前这个醉鬼的念头,看看他在醉酒之后究竟会做出些什么有趣的举动。
“那你还帮我揉肚子?”
文竹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人。
身上的疼痛占据他的大部分思维,他根本不知道自已在干嘛。
“因为我是police,我有义务帮助群众。”
天门冬随口的一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动到文竹。
他猛地伸出一只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天门冬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其拉到自已跟前,“那……那你会赶我走吗?”
他紧紧盯着天门冬的眼睛,仿佛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把你赶去哪?天桥吗?”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
“哗啦啦——”倾盆大雨如同瀑布般从天而降,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我不要去天桥,我要和你在一起。”
文竹直接两只手都搂住他的脖子,用胳膊捂住他的耳朵,泪眼盈盈的看着他。
天门冬以为是他喝醉了,想起了父母心里难受,直起身抱住他,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
文竹跪坐在沙发上,老头衫本就过于宽松,现在是直接中间垮下去一大截,露出他漂亮的锁骨和斑驳的部分背脊。
天门冬望着这一幕,心如刀绞般疼痛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问道:“还疼吗?”
“痛。”文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轻颤,“你会嫌弃我吗?嫌弃我背后丑丑的。”
“不会,我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天门冬对着他的背呼呼,“呼呼就好了,呼呼我们就没那么难受了。”
爱你的人,比你更怕你受伤。
“可是如果有疤痕了,变得丑丑的,我就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我怎么会卖你呢?”天门冬,没有理解到他的这句话,从他以前告诉他的信息来说,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父母的人。
不对,天门冬突然意识到,他从还没有毕业就被绑到那个实验室里面了?他是怎么知道他的父母去世了的?
在几年前因为文竹失踪他们去找他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十分健朗也不像是因为儿子失踪就会寻死觅活的人,伤心程度可能还比不上王宇轩。
“你以前,被人卖过?”
天门冬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文竹往他身上蹭了蹭,“我,没有被卖过。”
那不过是他自已的选择。
在他被软囚禁之前,他完成了他的最后一项任务。
他的第一任父母在卖掉他之后,又重新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A,他们如愿以偿。
拿着,靠卖他获得的资源,给了他们的第二个小儿子,良好的资源。
文竹只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再一次把他也卖掉。
在他们决定卖掉他的时候,他们已经确认自已有身孕,并且这一个孩子很有可能是A或者O。
文竹第一次被卖的时候应该是在他两岁的时候,属于一个记得些什么东西,但是又并不能完全记得的年龄。
两岁的文竹什么都反抗不了,他只知道自已要唤另一对男女为父亲和母亲。
文竹有思考过他们卖掉他的原因是什么,最后发现都不重要了。
卖掉就是卖掉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理由。
在文竹的计划下,他的亲弟弟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有身孕的Omega。
那个人是他为他们精心挑选,刁蛮任性、娇气蛮横,家庭环境比他的第一任父母还要好。也算是全了,他们生他的恩。
他也并没有为了一已私欲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就霸凌同学,让他的继母流产等等。
他现在没有关注他们,不知道他们究竟过得怎么样了,大概鸡飞狗跳?或者已经各奔东西?
左右会让他们难受一段时间,并且按照那个人的性格,可能不止一段时间。
“那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痛,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文竹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等着他把他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