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穗从床上醒了过来,发现自已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回想一下,想不到自已昨晚的事,只记得,自已靠在门上,然后就……
穗摇了摇脑袋,看起来,是有人把自已抱上了床,帮自已盖好了被子,然后能进自已房间的,只能是良了。
穗摸了摸脑袋,前晚被良摸脑袋,还有昨晚被他抱上床,良对她的好,是她这几天难得的温暖,同时也让她更加迷茫。
良对自已的好,自已真的有资格接受吗?
没办法想清楚,穗只能下床去洗漱,然后和其他孩子一起像往常一样吃早餐。
然后,穗主动来找田秋,询问昨晚计划讨论得怎么样了,田秋瞟了一眼厨房,便带着穗来到阳台,在她们上次谈心的地方,给穗说明昨晚计划讨论的情况。
但田秋说着说着发现,穗确实在看着自已,但好像并没有在听,而是因为在思考什么而出神了。
“穗妹妹,你有在听吗?”田秋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哦,有,有啊,秋姐姐的计划挺好的。”穗如梦初醒,马上回应。
“这样啊,我以为你在想什么事没听呢。”
“……”
“怎么了,真有什么事吗?”
“……”
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秋姐姐,最近我的态度有些不太好,希望你别介意。”
“我以为什么事呢,是个人都有这种时候,我不会在意的,不过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态度不好的吗?跟秋姐姐说说,姐姐帮你分担一下。”
面对田秋又一次明示,穗再次迷茫于是否要说出来,这副犹豫的样子,让田秋更加确信自已的猜测,那么,是时候这么做了。
“穗妹妹。”
“嗯?”
“你如果感觉不好开口的话可以先不急,可以先听听我的故事,然后你再决定是否要说。”
“秋姐姐的……故事?”
“咳咳。”田秋清了清嗓子,“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曾经辍学了吧。”
听到田秋说到她自已的事,穗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却了迷茫,回答了田秋的问题:“对,我记得秋姐姐是说在大学辍学的,但我感觉很奇怪,明明秋姐姐挺博学的,而且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性格也这么开朗,为什么会辍学呢?”
“问的挺好。”田秋的目光看向远方,“因为我在学校期间发生了一些事,然后就辍学了。”
“发生了什么事?”穗担忧的看着田秋。
田秋耸耸肩,把这个仅有家人和亲友知道的事情,慢慢的告诉穗……
前面也提到过的,田秋现在19岁,在一年前也就是18岁辍学于美国加州大学,但要说明的是,她并不是18岁就入学的。
其实田秋在以前也是个做题家,也因为如此她才能上本市的重点中学,而且因为做题技能较高,加上家里也有些实力,她很快就拿到了加州大学的录取通知,在17岁的时候跳级上的大学。
当然,田秋能上也不全是靠钞能力,她本身水平就好,加上安娜来了之后,也教会了她英语、德语和意大利语,让田秋的外语水平也飞速发展,从而被旧金山的加州大学相中。
由于当时田秋还算未成年,所以就由安娜带着田秋去那边读书,当然田秋家里也打算在那边派些人,不过被田秋婉拒了。
来到加州大学后,虽然年纪小,但由于文化造诣高、平日里待人温和为人活泼,田秋在学生里很吃得开,而且幸运的是那些学生里也都比较平和,对于田秋这个黄种人也没有什么歧视,让田秋安然的度过了半个学期。
然而,后面田秋班上来了一个黑裔留学生,不知道是看中哪了,天天纠缠田秋,一开始还只是写信送花这种老掉牙的方式,但之后,黑哥逐渐发展成了偷田秋的东西,对她不经意的动手动脚,甚至还对她的私人衣物做不可言状的事,引得田秋的朋友都时不时的告老师,但奇怪的是每一次告状都石沉大海,看起来黑哥背后并不简单。
但田秋也不是傻子,知道黑哥天天这么搞是为了什么,于是挑了一个时候,直接当面跟黑哥说自已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别再来骚扰她了,然后就离开了。
田秋的方法,就是像当年和柳文英那样,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自已的想法,对方或许也会收敛一点,但田秋当时的社会经验也不足,她还不懂,不是每个人都适用这种方法。
被直接拒绝后,黑哥自然是气愤万分,但当时在学校不好发作,所以他就先离开。之后的日子,黑哥不仅没有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的骚扰田秋,甚至还变成了暴力对待。田秋当时还没有和安娜学习那些技能,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渣也无可奈何。
但田秋没法子,她的朋友可没那么好说话,由于田秋在班里的人缘不错,有些学生看不下去直接上来围殴黑哥,还把事情告到校长那里,还说不给个交代就罢课。校长也迫于无奈,只能让黑哥暂时停学,这才平了民愤。
但是,田秋没有想到,这次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
某一天,田秋当时晚上有课,而且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田秋就向着自已和安娜的合租公寓走去,她还不知道,自已已经被人盯上了。
走出校门到达一个拐角后,田秋就发现前面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人,正是正在停学的黑哥。
田秋察觉不对,转身就想跑,结果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捂住了她的嘴,她拼命挣扎,但另外两个人也赶了过来,把田秋的手脚一绑,然后就带到了附近的地下车库。
把田秋带到地下车库的某处后,田秋看到了一张椅子和一个破床垫,还有一些不可言状的东西,她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黑哥把田秋绑在椅子上,然后就摸着她的脸,嘴里夹杂着秽语和脏话,还说待会要她好看,而田秋也一直瞪着她,表示自已不肯轻易就范。
田秋的强硬反而激起了三人的欲望,另外一个人靠近她,对她说着不堪入耳的秽语,田秋直接呸了他一脸,这人很生气,反手就给了田秋一耳光,力度之大田秋眼泪都出来了,但同时田秋注意到,这三个家伙的绑绳子技术似乎不太行,田秋发现自已能够挣脱。
这时,第三个人走了过来,紧盯着田秋的巨峰,想直接上手捏一把,结果还没碰到,就被田秋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痛的他直嚎,仔细一看,还有牙印,这可把他气坏了,他直接掏出匕首贴在田秋的脸上,还凑近她,对她一直飙着脏话。田秋也发了狠,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已亡,于是她在背后一直用力,终于把绳子挣脱了。
于是田秋没有犹豫,咬着牙,直接用头给了面前的人一个头槌,趁他痛的立足未稳,田秋夺过他手上的匕首,迅速往他脖子上一抹,溅出的血直接洒在了田秋身上。被她抹脖的人一惊,捂着脖子向后倒去,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另外两人完全没预料到,田秋竟会挣脱他们的束缚,还杀了一人,但黑哥觉得自已还能控制住场面,直接向田秋扑去,掐上了她的脖子,但田秋的双手还能活动,于是直接把匕首送进了他的肚子里,黑哥的瞳孔瞬间放大,接着田秋拔出来,又捅进去了第二刀,第三刀……反复数次,在这期间她一直咬着牙,瞪着黑哥,直到黑哥的手逐渐无力,嘴里的鲜血不断喷出,瘫软的倒在一旁,田秋则带着一身的鲜血,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第三个人。
最后一个人看到两个同伙都倒在地上,吓得尿了出来,向后瘫坐在地上想要逃离田秋,而田秋此时也是见了红,眼神冷冰冰的,没有半点理智,看到对方想跑,直接快步冲上去,一刀插在对方的脚上,在对方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时,再一刀直接插在他的后颈,最后一个人挣扎了两下,便两腿一蹬,没气了。
田秋喘着粗气,看着三个想对自已不利的家伙变成三具冰凉的尸体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已刚刚做了什么,“哐当”一声,匕首被她丢在脚下。她颤抖着,缓缓的跪坐下来,低头一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害怕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过了一会,她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叫声。
循着凄叫声,安娜找到了田秋,然后她看到浑身是血,跪坐在那里的田秋,以及三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安娜没有什么犹豫,马上上去抱住田秋,安慰她都结束了,已经没事了,田秋被突然一抱,眼泪浮现在眼眶,伸出手也想抱住安娜,但是看到满是鲜血时,她又犹豫了。
“没事的,大小姐,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现在我在这,你就别怕了。”
安娜一句话完,田秋马上痛哭起来,然后抱着安娜开始发泄。
回到现在。
“那时候,我抱着安娜,一直喊着自已杀了人,自已要坐牢了,自已对不起爸妈,对不起爷爷和哥哥,更对不起安娜,因为当时是安娜教我的,‘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你就要转化为更大的威胁’、‘面对威胁你性命的恶人少留情’之类的,她告诉我这些,本意是要我保护好自已,结果我当时就因为失去理智,直接过了界,所以就特别害怕。”
田秋瞥了一眼穗,穗已经因为自已的故事而瞪大了双眼,然后她便继续说下去:
“好在她当时一直安慰我,才让我从失控状态渐渐恢复过来。后来,因为这件事,我一直在做噩梦,几乎一直被梦魇折磨,连看心理医生都没用,后来,安娜告诉我,这个世界,在自已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先让自已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靠着她的安慰,我最终战胜了梦魇。”
这句话,让穗的眼神明亮了一些。
之后,田秋还说了这个故事的后续:
后面,警察也来了,考虑到现场过于混乱,田秋又是未成年人,因此就在安娜的陪同下,先被警察带走管制,不过在此之前,安娜已经把情况通报给了田秋的爹妈。
田秋的爹妈爷爷哥哥听闻此事,立刻带着人马杀到加州,因为他们相信,田秋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对方要伤害她才被迫自我防卫的。
第二天事情曝光之后,整个旧金山的媒体纷至沓来,好在田秋家的势力在美国西海岸也有扎根,这些媒体的消息后面基本被封锁了。
接着就是现场勘测了,由于事发地点在地下车库,所以没有目击证人,但好在,有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忘记关了,于是警方找到车主要到了录像资料后,经过对比,确认了是黑哥三人先行绑架的田秋,田秋才被迫做了后面的事。
后面警方还到校园调查,田秋所在的班几乎都说她不会做这种事,反而向警方检举了黑哥的不少丑事,要求警方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田秋。田秋的家人也表达了同样的意见。
有了人证物证,还有各方压力,警方不敢怠慢,迅速把这些证据上交州法院,按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证实田秋的正当防卫行为和黑哥的绑架以及性骚扰行为。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那位黑哥的父亲,是加州州议员,而且级别还不小。
虽然老黑自已也知道这傻儿子不着调,但毕竟是自已唯一的亲儿子,听闻此事后,他马上请了律师团,目的就是要把捅死自已儿子的田秋送进去关到死。
而田秋的家人也不服,也请了多位高级律师在内的律师团,里面甚至还有当年迪士尼仰仗的律师,在两方律师的唇枪舌剑之后,州法院最后还是判决,田秋是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判决结果下来,老黑气的直接掀桌子,结果是改不了了,但他还有些下三滥,由于他有位朋友是旧金山市高官,因此他让朋友向学校施压,要开除田秋。迫于压力,校长最后只能同意开除。其实,田秋的家人完全可以反驳回去,但考虑田秋当时的状况并不好,不能再把她留在这里,于是直接带她回了国内。
被迫辍学的田秋一开始饱受梦魇折磨,好在经过安娜的一系列安慰之下慢慢恢复过来,直到最后战胜了梦魇。加上安娜也带她去旅行,慢慢地,田秋重新变回了那个活泼的女孩,直到现在。
这就是,田秋鲜为人知的故事。
说完之后,田秋感觉自已的口都干了,她看向穗,此时穗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没想到,田秋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当时面对小混混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原来不是装的,是她的经历造成的。
“怎么了?没什么感想吗?虽然这不是一个好故事。”田秋看着还在震惊状态的穗,自嘲式的询问了一声。
“有点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穗还在消化田秋的故事,“原来秋姐姐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陈年往事罢了,而且我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反正我现在知道,我杀的是三个人渣就对了。”
“这样啊……”
穗的声音慢慢的小了,她还在思考,再说些什么。
“穗妹妹。”
“嗯?”
“对于我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以后告诉我,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个故事,就是希望这个故事可以帮到你,帮到你想跟我说的那件事,虽然我还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你要记住,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
穗再次沉默下来,脑海里回响着田秋刚才说的那句话,以及田秋战胜梦魇,走出阴影的经历,还有她和自已说话时那副眼神,穗心中的迷茫好像消去了些,于是她心一横,决定了!
“秋姐姐。”
“嗯?”
“我要跟你说的是……”穗最终下定决心,把自已当年在家里吃“神仙肉”的事跟田秋彻底坦白,她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件事。田秋认真的听着,果然事情和她猜的不错。
说完之后,穗感觉轻松了一些,而且自已并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秋姐姐,你对于我的事,有什么想说的吗?”穗试探性地问田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没有啊。”
“嗯?你难道,不在意我吃过人?”
“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管你做没做这件事,你都是我可爱的穗妹妹,而且,在那种环境下,你做这件事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主动想,对吧。”
穗注视着田秋,于是她继续说下去。
“想想我刚才那句话,那种时候,自已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我想你的家人在天之灵也这么希望的吧。”
“……”
“所以,如果你还在害怕这件事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一声,都结束了,已经没事了。”说罢,田秋给了穗一个拥抱。
“秋姐姐……”穗想哭,但忍住没有哭出来,因为现在她知道,自已不该哭。
“好了。”田秋扶着穗的肩膀,“再让姐姐看看你的笑容吧。”
穗终于没有犹豫,脸上展露出了笑容,虽然还有些拘束,但是已经自然多了。
“很好,这才是我爱看的。”田秋掐了掐穗的小脸蛋。
看两人氛围好了不少,穗才问出了后面的问题:“秋姐姐,你说,这件事该不该告诉良爷?”
“应该的。”田秋依然扶着穗,“你想向你良爷表达你的感情,那么坦诚相待是基础,和我相比,他应该更在乎你,那我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吗?”
“可是,我怕他……”
“哎哟,没那么多好怕的,你不去跟他说?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与其在这边无聊的猜测,不如堂堂正正的把话说明白了,对不对?”
田秋估计也没想到,话语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听了田秋的话,她的迷茫又消散了些,心中的勇气也慢慢增大,穗感觉,自已好像可以的。
“我知道了,我会去和良爷说的,等他回来的时候。”
“你说错了。”
“?”
田秋神秘的一笑。
“我们待会就可以去,借着送饭的名义去。”
……
早上的时候,良找到了刚睡醒的田秋,跟她说了一件事。
“我准备,跟小崽子坦白,我现在做的事。”
“嗯……嗯?”
田秋一听,瞬间睡意全无,高兴的看着良,脸上一副“你终于想通了”的表情。
“你决定跟她说了?那挺好。”
“对,一直瞒着她也不是个事,还是坦白吧,这也是小秋指点的。”
“行吧,那你准备怎么和她说?要不要我教你几句好话?”
“行,我确实不太会说那些话,那就劳烦小秋指点了。”
然后田秋给良传授了不少日漫的“亚撒西”句式,听的良自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田秋鼓励他要勇于运用,这样才能让穗感受到他话语的力量,以及其中蕴含的感情。
良跟着田秋学了几句,嘱托了一下待会带穗过来后,就赶快先去上班了。
……
吃过午饭之后,穗提着安娜做好的饭,和田秋一起乘着地铁,再次来到了健身俱乐部。
走进俱乐部,这次是小何和老杨一起上来迎接。田秋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便打开隐藏门,请两人进去。
再一次,走在这走廊之中,穗的心里还是特别忐忑。
良,会怎么想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