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江凭风还试图在勇者同学和十号对头发同学的回应中提炼出有效信息,很快发觉不太可能。
具体的细节只会出现在当事人的口中,倾听者即使想深入探究,也只是大略形容,不会刻意去重复某一句话。
通过几人的对话内容,只能知道头发同学和被子人一见只剩她们两个,直接放飞自我,不仅不受鬼怪威胁,甚至反过来威胁鬼怪。
“故事场景”中的鬼怪,似乎相当于在规则扭曲的世界里生活的人类,并不知道自已是“鬼怪”“惩罚者”或“副本npc”,所以可以被威胁恐吓,与知道一切的员工并不相同。
江凭风略微留意了一下这件事情,随即抛诸脑后。如果真的将副本当作游戏副本,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游戏开发,但对闯关的玩家来说毫无用处。
除非打算强行改写游戏底层代码直接掀桌。如果能找到构成副本的最基本元素,自外而内拆解,就可以不必进入其中冒险。没准还能一通百通,直接拆掉所有副本,进而瓦解学校。
员工们在副本里唱的歌都是瞎搞,最合适的bgm只有那首“我要炸学校”。
江凭风野心勃勃地展开了一阵子中二幻想,最终无奈地回到现实中来。
开挂开不了,氪金氪不动,肝点日常都费劲,实在是索然无味。这要真是游戏,一定打满差评。
听来听去只找到这一条新鲜消息,对推测被子人的现状无用,对将来可能降临到自已身上的危险更无用,江凭风的瞎猜事业似乎走到了头。
目前看来,对这个副本——也可能是对这一系列副本——了解最深的还是眼镜男,可他不知在忌讳什么,对问题的回应不是模棱两可,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在眼镜男之后,对副本了解最深的就是在副本中待得最久的被子人。
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最好她还有点求生欲,快点犯个规。现在还能顺利离开副本,万一真的点亮了最后一支蜡烛,可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了。
完美通关能有什么好处,对被子人有这么强的吸引力?满分应该并不重要,学校要的只是及格。
留在副本中的收益与危机完全不成正比,她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呢,没看出来被子人是如此倔强的完美主义啊。
还是说她摸索到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线索,所以想留在里面验证?
等等。
江凭风抬手搭上勇者同学的手臂。
勇者同学正在听头发同学讲爬井里吓鬼的故事,扎扎实实被江凭风吓了一跳,下意识猛地抽回手臂。胳膊顿时一阵抽筋,在半空中舞得像一条扭曲的蛇。
“你吓鬼呢?”勇者同学努力把手指头捋直,“你最好有事,要不然……。”
“要不然给我一顿是吧,太好了。”江凭风指了指自已的鼻子,“我觉得我有点过分自恋,需要你给我清醒清醒。”
“那算了,我怕一巴掌下去得哭着求你别死。”勇者同学上下扫视江凭风,“怎么还跟自恋扯上关系了,是觉得你特别优秀大家都爱你吗?这应该不是忽然出现的症状。”
“跟我很优秀没关系,跟爱我关系也不大。”江凭风仍然指着自已的鼻子,眼神里几乎流露出震恐,“丁零想留在副本里……不会是为了我吧?”
“啊?”
勇者同学呆呆地和江凭风对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回声带,再次发出一声:“啊?”
副本中丁零的行为在十号脑内滚过一遍。从自曝身份到池临渊“低血糖”时的惊慌,再到读后感环节时急得动手……
如果说丁零坚持留在副本中是考虑到所有考生的安危,多少还有点勉强;如果说是因为池临渊被记恨,她想总结出更多信息增加池临渊的安全概率,那可真是太合理了。
十号仔细揣摩一翻,由衷道:“还真有可能。你能有她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她有我这样的朋友,那算她倒霉?”江凭风虚弱地摆摆手,整个人都蔫巴了。
“倒也……不是?”十号想了想,安慰道,“你们两个的感情肯定是双向的,她才会愿意为你付出。”
江凭风咧了咧嘴。
问题就出在这里。哪里来的双向的感情,她和勇者同学的感情都比这双向得多。
别人搞不明白,江凭风自已很清楚,这是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新舍友,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帮助她。
人情欠了好大。希望被子人能平安离开副本,否则她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头发同学同情地拿一道发丝拍了拍江凭风的后脑勺。
十号犹豫了一下,很谨慎地拍了拍江凭风的衣角:“至少她想得肯定不是从今以后你欠她一个人情。你要做的是用好她带给你的信息,之后进入同系列的副本,要安全地活着离开。”
“……啊。”江凭风甩了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恢复速度之快让十号瞠目结舌。
“说起来,这个副本特殊,应该并不代表这一整个系列的副本都特殊。”
话题跳跃得太快,十号一时有些发愣:“什么特殊?”
“我是指死亡可能是正确通关方法这件事情。”江凭风一副由于对学校非常了解所以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般的副本,死亡应该等同于挂科。所以不用担心。”
十号回忆了一遍自已之前的话,才知道对方在回应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