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带走了颂芝,相应的,皇后也拿走了主理六宫的权利,只待皇上回宫。
如此一场闹下来,最终得利的竟然是皇后,甄嬛忙碌一场,本是想扯出华妃的狐狸尾巴,不想却是给皇后做了嫁衣……
皇上回宫,先是去了趟太后那里,之后皇后病愈,继续主理六宫的旨意就传遍了各宫。
当晚,皇上就宿在了碎玉轩,一夜温存,第二日便传来了华妃禁足翊坤宫的旨意,想来,这枕头风昨晚是没少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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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姐妹当真是厉害,皇上就去留宿了一夜,今早儿华妃就被禁了足。”富察贵人品着菊青新奉上的茶道。
“什么姐妹不姐妹的,这后宫之中皆是你我的姐妹,姐姐说的是哪一个?”安陵容修剪内务府刚送来的一盆内门竹,剪了两枝多出的枝条,觉得不错,才放下剪刀。
“少在这里装傻,你且说说看,莞贵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从前我只知道咱们新入宫的,只有你能从华妃那里全须全尾的出来,如今看来,她的心思竟比你还略胜一筹。”富察贵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安陵容,只自顾自的喝着茶。
安陵容也端起八仙桌上的茶盏,只笑着,没有说话。
“这是皇上新赏的洞庭碧螺春吧?皇上有什么好东西果然都念着妹妹你。”富察贵人见安陵容不说话,忙开口找补。
“这都喝一盏了,才尝出来啊?”安陵容笑着打趣。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怪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且我说这话,也是在夸你,这后宫之中,若心思不重些,那离到头也就不远了……”富察贵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拉了拉安陵容的手臂。
“就饶过你这一回。”安陵容也不恼,重活一世,哪里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且在自已面说,不比在背后说来的更好。
“你与她素有交情,你且说说,她到底是个什么品性?也让我有所思量。”富察贵人面色都认真了几分。
“姐姐过好自已的就行,咱们不去招惹,凭她厉不厉害,又能拿咱们怎么样呢?”安陵容说完,继续品茶。
“入宫以来,也没见你与她起过什么龃龉,你为何如此介怀与她攀上关系?如今看来,她心机手段都是了得,你若与她交好,岂不是锦上添花?
更何况,她盛宠正浓,若能在皇上身边偶尔吹个枕头风,也能多些恩宠不是?…”富察贵人开口,观察着安陵容的反应,安陵容也只淡淡的笑着。
“姐姐莫要再试探我了,姐姐的心思全挂在脸上了。”安陵容看着她那小心观察的表情,只觉得好笑的紧。
“我就说你有着七巧玲珑心,你还不承认!我是个直性子,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你既然都看出来了,我也就直说了。
如今莞贵人势起,且颇得皇上宠爱,与你更算是旧相识,她如今恩宠、谋略皆在我之上,你是否会重新另选她为盟友?”
富察贵人说完,已经是满脸通红,这番话在甄嬛承宠后,便一直想问,如今问出了口,心中那口郁气终于也跟着吐了出来。
“姐姐既然问了,我便也直说,我与莞贵人,永远都不会做到情同姐妹。”安陵容放下手中的茶盏,又说:
“姐姐问我莞贵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虽还没有看透,但以我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落井下石,但她也绝不是能为了姐妹之情能不顾一切之人。
莫说我这种与她交情不深的,即便是沈贵人哪日落了难,也要排在她的利益与地位之后。
而我,与莞贵人也是无二,我如此之说,姐姐可明白我的意思?”安陵容看向富察贵人,面色十分认真。
“妹妹莫要妄自菲薄,自入宫起,咱们便一直相处着,你是什么人,这后宫之人我最清楚,你并不是你自已所说的那种人,最起码在我眼中不是。
欣常在与余氏的那件事,皇后都不想管,你却没有视而不见,还有沈贵人,你于她更是有救命之恩,我便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富察贵人说完,看向安陵容又道:
“我知你此番话的用意,我也不求你哪日能舍身救我,只希望哪日我落了难,你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拉我一把。”
她自小便被教导,如若有一日入了这悠悠深宫,凡事都只能靠自已,可入宫后的这些日子,安陵容所做的种种,都让她也热切的盼望这冷漠的深宫中,也能有这么一个在自已失意时,能有个拉自已一把的人。
所以,当甄嬛展露出自已的能力时,她是有些怕的,宫中结派从来都是看实力,安陵容曾经与她交好,是看中了她的家世背景。
如今她已经与自已同为贵人,甚至因着有封号,地位比她还略胜一筹,自已俨然已经可以成为可有可无之人。
她纠结挣扎了好久,还是来了贞顺斋说了这番让自已苦恼了许久的话。
“姐姐,陵容承宠之前,多亏了姐姐垂怜,吃穿用度都靠姐姐帮衬,这个份情谊,陵容没齿难忘。”
安陵容听了这番话,也自有一番感触,后宫之人,谁都明白不能交付真心,可又渴望获得真心,这是多么的荒谬却又合乎情理。
“陵容,有你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富察贵人上前握住了安陵容的手,眼中有欣喜。
安陵容也任由她握着,她知富察贵人心中定不似面上这样付出真心,可有时候假的说着说着,便也真假难分了。
午膳,桑儿在贞顺斋的小厨房做了安陵容最喜欢的荷香虾仁,宝鹊还调笑着说自已这次可是学了个真切,下次做给小主尝尝,一顿饭吃下来,也算其乐融融。
这日午后,皇上那边着苏培盛来传,让安陵容去养心殿侍奉笔墨,安陵容看了看天色,这眼看便要临近黄昏,皇上怎么还在看折子。
无法,安陵容只能重新梳妆,带着她正看的的诗词本去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