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一暗自琢磨,师兄大抵是在和萧姑娘互通书信了。
某个夜晚,陈初一终究没能抑制住自已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师兄,这些日子你与萧姑娘书信往来频繁,你俩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何种程度了,莫不是已然私定终身了吧?”
郭林听后,脸上登时泛起红晕,回应道:“师弟,你如何得知我在和婉儿通信之事?”
“这还用说?除了萧姑娘,师兄你何时对读书以外的事情如此上心过呢?”
“这……婉儿说近期她祖父在家,她不便外出,所以我们只能通过书信交流。”
郭林思索片刻,接着说道,“对了,婉儿提到,此次院试的文章需写得务实些,要做到言之有物。还说等我们院试结束,她便要回京城了,给了我一个地址,言若我参加下次大比到了京城,就去寻她。师弟,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陈初一沉思片刻后说道:“师兄,高祖皇帝因年轻时在科举中遭受不公正待遇,待其登基后,极其重视科举的公正性。”
“故而,不论是童试还是乡试,京城都会派遣巡考员下来。而萧姑娘恰好在我们童试期间随祖父来到江南。”
“由此,我推测她祖父极有可能是京城来的巡考员。”
“像我们所处的这江南大府,倘若她祖父真是京城来的巡考员,不是位御史,便是个礼部郎中,说不定还是侍郎呢。而且她已然给你暗示,她会等你,直至下一届科举。”
郭林听完陈初一的话,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心中暗想婉儿从未向自已提及家中情况,原来是担心给自已带来压力。
自已究竟能否如师弟所说的那样,在乡试中顺利过关,于会试里崭露头角,从而获得进入殿试的资格呢?这着实是个未知数,让人心生忐忑。
陈初一看出郭林的忧虑,宽慰道:“师兄,你也无需过于忧愁。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不过是官职稍高一些、钱财稍多一些、门生更广一些罢了。
我们现今尚且年轻,在钱财方面我们可不比他们逊色。待下一次大比,我们一路考至殿试,便能入朝为官。我们与他们相比,所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自郭林与陈初一那晚交谈过后,他便调整好心态,全身心地投入到那如汪洋般浩瀚的书山题海中。
郭林也明白明白,若想抱得美人归,就必须竭尽全力提升自已的地位,肯吃苦,能受累,耐得住孤独寂寞。
陈初一也借此契机,向大伯陈观提出建议,他告知大伯,他们自幼学习的多为四书五经,对于时策方面的文章接触极为有限,期望大伯陈观能够帮他们进行这方面知识的辅导。
只因上次郭林提到萧姑娘要求他们写文章要务实些,陈初一推测策论题很可能会涉及一些时策方面的内容。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临安城的学子们在寻找陈初一等人无果后,也都纷纷将精力投入到院试的准备当中。
当然,有一部分学子自认为准备得十分充分,只等院试时间一到,便能够尽情展现自已的才华,因而各大青楼成为了他们的休闲娱乐之地。
一场夏雨过后,迎来了童试的最后一场考试——院试。
院试依旧在崇文书院中举行。清晨时分,陈初一等人早早地起了床,在陈观的带领下,坐上王管事安排的马车,朝着崇文书院驶去。
马车上的众人神情严肃,宛如即将奔赴沙场的英勇战士。
当马车行至崇文书院附近时,由于人流如织,马车难以继续前行,陈初一一行只得下车,步行前往书院门口。
童大成走在前面开路,众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找了个地方吃了早餐,而后静静地等待考试时刻的来临。
望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白发苍苍的老童生在自家晚辈的搀扶下,艰难地挤进前方的人流之中。
和府试相同,当书院大门从里面打开,一群衙差走出大门维持秩序后,众考生依次排队进入考场。
不过,这次院试的检查比府试更为严格,甚至连衣服都要脱下进行检查。站在帷幔后面的陈初一不禁暗自思忖,倘若在冬天进行这样的检查,人是否会被冻伤呢。
好在当下这个季节所穿的衣物并不厚实,没过多久,衙役就把装着衣物的篮子送了回来。
陈初一穿上衣服后,朝着第三个门槛走去。还是在那个放置考号的筐子前,陈初一随意抽取了一个考号——甲六,也就是甲号考场的六号座位。
陈初一手拿考号来到甲号考场,把考号交给监考先生检查后,就走到自已的座位上坐下,静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随着学子们陆续进入甲号考场,考场内的二十个座位很快就被坐满了。
陈初一意外地发现,在外面见到的一位大约六十岁的老童生竟然和自已在同一个考场,此时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正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陈初一不由得有些担忧,他是否能够坚持连续六个小时的考试。
考试时间一到,监考先生把考卷发放给各位考生。
陈初一打开考卷大致浏览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院试第一场比起府试,不但题目数量增多了不少,还增加了一些律法填空题,如果没有将律法条例背诵下来,还真不知该如何动笔。
所幸陈初一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迅速地将答案写在草稿纸上,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抄写到考卷上。
等到陈初一再次检查完考卷,确定没有问题时,距离考试结束已经所剩无几了。
陈初一的目光在考场内略微扫视了一下,发现整个考场唯有自已一人完成了答卷,其他考生,有的仍在奋笔疾书,有的则是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