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初一和郭林白天跟随郭秀才读书,晚上则给孩子们授课,忙得不可开交。
童大成白天带领孩子们进行“军训”,当然孩子还小,更多的是做一些站队训练和生活培训等。晚上童大成也得跟着一同学习。
用陈初一的话说,他这个教官若是连自已所带之人的名字都认不全,那成何体统。童大成觉得定是自已在牙行时没给陈初一脸面,陈初一借此机会给他小鞋穿,不过没办法,只得瓮声瓮气地跟着郭林读书。
就在陈初一这边的“军训”开展得如火如荼之时,秦老先生为他们准备的推荐信送了过来。陈初一和郭林只得暂且放下刚刚上手的“教育大业”。
次日早晨陈初一和郭林带着推荐信前往县学报到。抵达县学门口时,那里早已是车水马龙。
正当陈初一疑惑清水县明年参加童试的人为何如此之多时。旁边传来了马汉飞的声音:“初一,初一,我们在这儿呢!”
陈初一转头望去,发现他的三个小伙伴正在人群中向他招手。陈初一与郭林挤到小伙伴面前问道:“雨生、汉飞、曹明,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啊?”
“初一,你和师兄也要进县学读书?”
陈初一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今日不仅是他们“童试班”的报到之日,也是县学招新的日子。甘雨生他们三人在郭秀才关闭学馆后,打算到县学就读。他们以为陈初一和郭林也是来县学读书的,为此还颇为高兴。
谁知陈初一和郭林是来参加“集训”的,双方约定好相聚的时间后。陈初一一路打听,来到了教谕公房外。陈初一和郭林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学生陈初一,学生郭林,求见教谕。”
“你们来了,直接进来吧。”陈初一和郭林小步走进公房,只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士正微笑着看着他们,说道:“秦老爷子和我提及过你们,说你们皆是才华出众的后起之秀,坐下说话,不必拘束。”
陈初一和郭林赶忙行礼道:“老先生过奖了,我们实不敢当。”
接着,陈初一把秦老先生的推荐信和学籍双手奉上,行过礼后才坐下。陈教谕一边翻阅学籍,一边为陈初一他们讲解“童试班”的情况。主要是将明年参加童试的学子集中起来进行“考前培训”。上午九点左右学子们需到达县学,一般是上午写文章,下午由先生和教谕对他们的文章进行点评,学员们再一同交流心得等!
陈教谕翻开陈初一的学籍,看到陈初一的家庭成员信息时,愣了一下,问道:“陈初一,你祖父叫陈银根?他是北水村人,对吧?他还有没有其他兄弟?”
陈初一不明所以,不知教谕为何突然对自已的爷爷陈银根感兴趣,起身回答道:“我爷爷是跟随我太祖父逃荒到北水村的,我没见过他的兄弟。”
陈教谕呆了一下,又道:“你太祖父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晓?”
陈初一回答道:“太祖父名农,陈农。”陈观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说道:“陈农,你确定?”
陈初一点了点头予以确认。
陈观又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陈金根?”
陈初一回忆了一下供桌上的牌位,好像确实没有这个名字,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已未曾听闻!
陈观又道:“我能否见一下你爷爷?”
陈初一告知陈教谕自已爷爷在村里,稍后会让人带口信回去,让爷爷来县城一趟,届时他会带爷爷来拜访陈教谕!
谁知陈观根本等不及,说道:“我记得北水村离这里只有三四十里路,你现在能否带我回去一趟?”
陈初一虽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让郭林回去向先生说明情况,并叮嘱郭林别忘了给那些孩子上课,然后便跟着陈教谕坐上马车,向北水村赶去。
一个多时辰过后,陈初一领着陈观抵达自家门前。他向陈教谕告知一声后,上前喊道:“娘,您们在家吗?我带客人来了。”
“小一啊,你咋这会儿回来了,还带了客人?你不是跟先生去县城读书了吗?”母亲林秀莲打开院门问道。
陈初一将陈教谕迎进厅堂坐下后,方才说道:“娘,爷爷去哪儿了?我带这位先生是来拜访爷爷的。”
林秀莲不禁愣住了,嫁进这个家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自家公爹与读书人有过往来,今日怎的突然有个读书人来拜访公爹了?她回应道:“你弟弟去读书后,没人放牛了,你爷爷去放牛了,应该快回来了。”
就在这时,爷爷牵着牛回来了。
陈初一喊道:“爷爷,您回来啦,我带了客人来拜访您呢。”
陈银根也愣住了,他着实想不起来自已认识这位读书人,难道是自已不再编制竹具出售后,有客人上门求购来了?陈观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已父亲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知晓自已这次应该没找错人。
激动地说道:“二叔,我父亲是陈金根,当年父亲与祖父和您走散了。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如今我总算找到您了,我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听到陈观的话,陈银根惊得目瞪口呆……许久之后,他才泪流满面地说道:“大哥在哪儿?他现在是否安好?当年大哥出去找食物,一直未归,我和父亲找了他好久,都没能找到,后来父亲便带我来到此地定居。”
“二叔,当年父亲为找食物进了山里的迷路了,走了很久才走出来,后来他辗转到邻县的钟山县安家,这些年父亲也一直在打听你们的下落,要不是初一的学籍上有您的信息,我还不知道您原来在北水村呢!”
陈初一和母亲林秀莲在一旁听得也是瞠目结舌。不过陈初一能够理解,在这个交通和信息都不发达的年代,有时候一旦错过,便是一生。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爷爷和兄弟这辈子都难以相见。叔侄二人在一起讲述了许久这些年的经历,情绪方才逐渐稳定下来。
陈初一恭敬地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大伯,母亲也上前叫了一声大哥。爷爷激动得当即就想去找自已的大哥相聚。却被陈初一所劝阻:“爷爷,大伯一路车马劳顿而来,连饭都还没吃一口呢,先让他吃点饭,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再一起去找大爷。”
爷爷也意识到自已太过急切了,便招呼陈观留下来吃顿饭,明天再一同前往钟山县。
然而,陈观却执意要赶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自已的父亲,明天再带父亲过来祭拜祖父,认祖归宗。陈初一和爷爷怎么劝都劝不动他,只好让母亲给他和车夫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