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豆芽长成了,第二天准备给李老头送货去了。
这一天小初一也早早起床,因为昨晚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爷爷答应带他一起去下县城见识见识!
于是老爹挑着一对箩筐装着发好的大概100斤豆芽,爷爷则挑着一些编好的竹具准备拿到县城售卖,小初一则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面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这也是小初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离开北水村这个一亩三分地,去了解平时只能听到家人口述的县城。
母亲则在后面嘱咐道“小一,去了要乖,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要跟紧你爹爹爷爷”,又嘱咐父亲看好儿子,不然回来有他好看的。父亲满口不耐烦的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小初一也赶紧回道“娘,你放心,我会很乖的,你在家等我,很快就回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小姐姐也出了门口来,她也不说话就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母亲。老娘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大骂一声“去…去,去了不看好弟弟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小姐姐高兴的跑了过来加入了进城的队伍,牵起小初一一起跟在祖父后面向县城方向走去,来到村口遇到几个也要进城的村民爷爷跟他们拉了几句家常然后就一起结伴而行。
母亲则把他们送到了村口,在村口站了好久才回到家中心不在焉的忙起家务来。
北水村出来路很窄,那种能过马车牛车的宽阔道路是不存在的,大概只能通两个行走的样子,若是相遇的两个人带的东西多的话,让路都是个麻烦事儿。
大概走了五六里的乡间小泥路才走到官道刚来,官道路面宽了好多,能通一辆马车行走。小初一在自已走完乡路以后已经走不动了,由小姐姐背着赶路。
村里距离县城大概也就30多里。他们一行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县城城门口。
小初一满脸好奇的左右打量起来,低矮的城门,能通行两架马车左右,门口站着两个衣甲破旧的士兵正无精打采的打量的进城的人们,没有什么进城门口要排队依次抽身之类的情况。
所谓的县城,实在难以与繁华二字产生丝毫关联。
举目四望,入眼的虽是成片的建筑,然而其中的大多数却依旧是土墙茅屋,显得破旧而简陋。木质房屋虽说也有一些,但数量稀少,只是零零星星地散布其中。而那为数不多的砖瓦房,矗立在这片略显破败的景象中,便已然显得风头无两。
街道上行走的人倒也不少,只是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些贫苦百姓,他们的面容上刻着生活的艰辛与沧桑。
在城门口,众人商议好回去集合的地点后,便各自散去。有的人肩负着卖粮食的重任,匆匆忙忙地赶往市场;有的人则怀揣着买盐的需求,脚步不停地向着商铺前行……
爷爷领着老爹他们,一路来到了李老头这儿。
李老头远远地瞧见爷爷走来,目光又落到父亲肩上挑着的担子上,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迈着大步热情地迎了上去,嘴里高声喊道:“老兄弟啊,我可是日盼夜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呀!”
爷爷微笑着走上前,回应道:“哎呀,李老哥,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来了嘛!”几句寒暄过后,爷爷便把老爹招呼到了跟前。
老李头伸手翻开箩筐上的布襟,仔细瞧了瞧里面鲜嫩水灵的豆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
随后,他随口向爷爷询问了几个关于豆芽的问题,爷爷也都一一作答。问罢,老李头也不再多言,干净利落地叫人将豆芽抬过去上秤。
这一秤下来,30 斤的黄豆竟发出了差不多 100 斤的豆芽。李老头见状,十分爽快,大手一挥,直接按照 100 斤给结算了 1800 个铜钱。
他把箩筐腾出来递给父亲,又和爷爷商量好了下次送货的时间。
紧接着,老李头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着给各大户人家送货去了。要知道,在这个时节,这些菜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轻易买得起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能消费的东西。
然而,陈初一几近崩溃,缘由是他听到自已的爷爷陈银根正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语与李老头交流。
原本,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语言,便是他自出生起就竭尽全力学会的、家里常常说的那些语言。尚在襁褓之中的他,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刻意学习怎样才能把这种语言说得更为标准。
可此刻他却惊觉,自已自幼努力学习的语言居然只是个小地方的方言,这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可这该死的方言为何与汉语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呢?若不是这样,陈初一也不至于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了,都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也是说汉语的。
不过所幸的是,自已对汉语总不陌生,日后只要佯装着跟爷爷学习一下就行了。
爷爷用遮盖豆芽的布,将那串多铜钱严丝合缝地盖在箩筐之中。
随后,四个人来到爷爷平素售卖竹具的地方,摆起摊来卖竹具。小初一被小姐姐紧紧地拽在身旁,他开始默默地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他留意到,周围已有十几个同样售卖竹具的小摊,其中不仅有卖厕筹的,还有卖木炭的。只见爷爷寻了个空地,将他要售卖的竹具摆放好。
小初一满心好奇,想要瞧瞧爷爷是如何卖东西的,然而他发现爷爷摆好后,便招呼大家一同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地等待顾客上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竟连一个上前询问价格的人都没有。小初一看着都心急如焚,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辛辛苦苦挑来的竹具又原样带回去吧!
于是他心下一横,站起身来大声叫嚷道:“卖竹具啦!这儿有各式各样、价格实惠且坚固耐用的竹具,大家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啊!”他的这一举动,让老爹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还真别说,小初一这一嗓子还着实招揽来了好几个人。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娘花了五文钱买了一个竹篮,使得爷爷顺利地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没过多久,好几件竹具就被卖出。在小初一那奶声奶气却又持续不断的吆喝声中,大部分竹具还真就都给卖出去了。毕竟爷爷的手艺本就相当不错,价格也颇为公道。
周围的小摊摊主们纷纷夸赞爷爷有个好孙子,说他日后必定能有大出息之类的话。爷爷已经乐得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老爹则欣喜地把一枚枚铜钱收进兜里,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当竹具卖得所剩无几时,爷爷把钱袋收进怀里,紧紧地贴在身上放好。他让老爹看守剩余的竹具,自已则带着小初一姐弟去买些零嘴儿了。
走过满是竹具的这条街,小初一发现整条街所售卖的都是些农用竹具,并不像他前世所见的那些竹制艺术品之类的。
他寻思着,等回去之后找个时机跟爷爷说一说,看看日后能否往这方面发展,制作些茶杯垫、茶叶罐、书箱、笔筒、胭脂盒之类的东西,想必应该很有市场前景。毕竟爷爷具备这方面的手艺,制作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爷爷领着他们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为每个人买了一个油饼,又花费一文钱购置了七个干枣。
随后,他们回到摊位上,唤上老爹收摊,前往集合点准备回家。
抵达集合处时,已有两位村民等候在此。众人相互打了招呼,关切地询问着对方进城办事的情况。
而后就地坐下,等待其他人的到来。当最后一人回到集合点后。大家便匆忙启程往家赶。
回程时,小初被老爹放在箩筐中挑着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宁静的村口,小初一他们缓缓地朝着村子走来。当他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村口时,小初一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母亲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小初一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从箩筐中爬了下来,迈着欢快的步伐向母亲飞奔而去,嘴里高声喊道:“娘。我们回来啦!”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母亲的脸上立刻洋溢起慈爱的笑容,她张开双臂,将小初一紧紧地抱在怀中。
小初一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赶忙伸手从自已的小口袋中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一个干枣。他满心欢喜地将干枣往母亲的口里塞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娘,这枣甜,你也吃!”
林秀莲笑呵呵地应道:“好!”
随后,她轻轻地咬起了干枣。那丝丝甘甜瞬间在口中散开,仿佛一股暖流,不但滋润着她的味蕾,更是深深地甜到了她的心底。
她看着小初一,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幸福,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在这温馨的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停驻。
回到家中,爷爷将一大袋铜钱摆在桌上,示意母亲将其收好。
这可把母亲惊得够呛,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钱财。骤然间,这么一大笔钱出现在眼前,那视觉冲击简直让她的感官都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母亲缓缓打开口袋,小心翼翼地把铜钱一枚枚取出,在桌上每百个放成一堆。她仔细地数着,一共放了 19 堆,接着又数了数剩下的 78 枚,总计 1978 枚铜钱,差不多值 2 两银钱。
此时,父亲在一旁说起小初一吆喝的事情,母亲听得眉开眼笑,两眼都放光了。她心里想着,不愧是自已的孩子,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数完钱后,母亲心满意足地起身去藏钱了,至于藏在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七天,爷爷和父亲都要进城一趟,给李老头送豆芽菜。他们就这样一连送了八九次,才告一段落。
自从上次进城之后,小初一就再没去过城里,他心里明白,以自已现在的能力,还走不到县城,去了也只会给爷爷和父亲添乱。
每次母亲藏好钱后,都会满脸笑容地摸摸小初一的头,说等钱存够了,就给小初一找个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