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醒。”
“嗯……”
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其声音竟能穿透水流,久久回荡。
北慕辰缓缓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一切都似梦幻一般。
他似是在海底沉浮,周围的水流清澈,脚下似乎是一层厚重的泥沙,抬头望去,阳光穿透水面,在湖底留下光痕,偶有几条河鱼从他的身旁怱怱穿过。
一切是那么真实,北慕辰不由得伸出了手。
“我这是……在哪……”
北慕辰茫然,他环顾四周,无意中竟发现了不远处的石块。
“这是……”
那石块实在古怪,周身还缠绕着一条粗长的锁链,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刚想迈出脚步前去查看一番,只听见“哗啦”一声,脚边传来声响。
北慕辰低头一看,自已的脚踝上已然死死拴着一条锁链,顺着锁链看去,竟与刚刚的石块相连。
“这是……”
一时间,北慕辰只觉得头痛欲裂,回忆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是……季云泽……
是的,他已经死了,死在季云泽的剑下,他最在乎人的剑下。
季云泽对他连捅两刀,死后让他负石沉入河塘,对他恨之入骨。
“为什么……他会这么恨我……”
北慕辰似有些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在湖底,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没触及到河底的泥沙,两者之间,仿佛相隔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
可是北慕辰却是无暇顾及了。
他既愤怒又悲伤,一时无法考虑现下的情况,只能无力的喘着气,心脏抽疼。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我只是想变强,只是想报仇,我不是要存心害他!”
北慕辰的双眼腥红,泪顺着下颚滑落,他能感觉到自已的牙齿在打颤。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拳接一拳向自已的脸打去,一时间,北慕辰的半边脸一片腥红,血水顺着嘴角漫延至脖颈,而他却不曾感知一丝痛感一般,他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已,以图心理上的安慰。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他为什么要骗我?!”
“难道一开始便是错的吗……我不该妄想着报仇,不该妄想着能逆天改命……”
北慕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这一刻,他真的痛恨起自已……
这些年的努力,皆是泡影。
他好恨……
恨自已,恨所有人,包括……
“我违反规定将你复活,可不是让你在这自怨自艾的。”
许久,那个清冷穿透万物的声音再次显现在北慕辰的耳迹。
“是谁……”
北慕辰用手背抹了抹半边脸的血迹,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声音的源头,似是那阳光照射进湖面的上方。
“恭喜你,有了一次成神的机会。”
听到这话,北慕辰微微一怔,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次机会。答应了,我便会尽可能助你成神,不答应,那我也只能让你永远停留在这冰冷的湖底里了。”
那人看似谈判的语气中却是带了几分威胁。
“什么意思。”
北慕辰的情绪突然稳定了下来,他开始思考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一个交易,对你百利无一害。”
“你打算让我起死回生?”
“呵呵,你现在不是已经回生了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躺回去。”
“……我有一个要求。”
闻言,那看不见的人竟停顿了数秒,而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哧笑。
“如此一来,你还要和我提条件?”
“嗯。”
北慕辰低着头,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神色。
“说说看。”
“成不成神我不在乎,但我会尽力,前提是你不能过多干涉我的自由。”
“你想报仇?”
“……”
北慕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不错,他确实是想报仇,但同时他也不会再那么相信眼前未曾现身的人,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自已把握的住。
“好,成交。”
话毕,自湖面照射而来的光茫似是弱了几分,那人似乎离开了。
下一秒,却是“呯”的一声,北慕辰脚腕处的铁链瞬间爆破开来,再然后,他只觉得周围的流水豁然渗透了衣襟,脚下的屏障撤去,湖底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北慕辰双眼凌厉,毫不犹豫的向湖面游去。
这一次,他或许要换一种活法了。
原来的路,行不通。
拜星宫内的某一处寝室中,季云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呼吸匀称,睡的很沉稳。
罗坎言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季云泽沉睡着的身影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悄悄走至他的身边,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静静望着他的睡颜。
白皙的皮肤,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静默时宛如天山霜雪般冰冷,却又透着致命的诱惑……
不知怎么的,罗坎言觉得季云泽长的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说和大陆一等一的美女比,但排个前十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的小美人,如果能把他藏起来就好了。
正当罗坎言胡乱暇想之际,不知怎么的,本该熟睡着的季云泽却突然睁开了眼。
“你在干嘛?”
“嗯……在看你。”
罗坎言笑的有些欠。
季云泽沉默了一阵,开口道:
“有个坏消息,要不要听?”
“什么坏消息?”
季云泽嘴角一弯,笑盈盈的指了指罗坎言和自已:
“你,我,可能要完蛋。”
“……什么……”
罗坎言皱眉,然而季云泽接下来的话,却也是出乎意料。
“北慕辰可能没死。”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季云泽看了眼罗坎言,指了指自已的脑袋。
“一个猜想。”
“你是觉得太过顺利吗?可是他也仅仅是60级……”
季云泽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那现在要做什么?”
罗坎言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等。”
季云泽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转头又道: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三年前,你真的命人把北族的核心成员全杀了?”
罗坎言显然被季云泽问的一愣。
“……嗯……其实……也没有……”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们怎么那么快便能把北族的老窝一锅端,看来是有人带路?”
季云泽轻哼,似乎是在为自已预料结果正确感到高兴。
“嗯……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主动给我们传递了北族各宗族分支的地理位置,我们才得以在第一时间攻下北族。”
“那你把那几个通风报信的人杀了?”
季云泽似是被挑起了兴趣。
“没……现在他们还在帝都附近居住。你是说……如果北慕辰还活着,便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谁又能知道呢?这样看来,那我们还不用太急。”
罗坎言听后若有所思,季云泽却已经起身要离开了。
“你去做什么?”
“屋里太闷,出去透透风。”
随后,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