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郁三生第一次这么结巴。
念一含着笑，歪着脑袋看他，静静地等他说完。
“糖葫芦！一钱一串的糖葫芦！”石道上传来一阵吆喝。
“我……”郁三生闭上眼，鼓起勇气，“我！喜！欢！
……
哎？”
人呢？
郁三生四处看，终于找到了站在糖葫芦小贩面前的仇念一。
郁三生习惯帮念一买单了的，见到她满心想要吃那串糖葫芦，便快步往那走去。
两人的距离有些远，也不知道仇念一怎么能跑这么快，一溜烟就飞到那头去了，幸好他长得高腿也长，在仇念一接过糖葫芦时，郁三生顺理给钱。
仇念一转了转手中的糖葫芦，却不吃。
糖葫芦裹满了糖汁，在烛灯下熠熠生辉，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郁三生问：“不吃吗？”
仇念一摇头，想了一会儿，道：“我不太喜欢吃糖葫芦。”
郁三生：“那你为何买下？”
仇念一：“我只是被小贩的吆喝吸引了，一钱一串，一元一串，好熟悉呀……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听过这句卖号，不，应该是在梦里面。”
“梦？”
“嗯，梦里面，一元一串的不是糖葫芦，是……是……”仇念一踌躇半天，硬是想不起来一元一串的到底是什么。
郁三生只当她说的是一场梦：“我不喜欢吃糖葫芦是因为接受不了它的酸涩，你又是为了什么？”
仇念一：“因为有一次我同桌吃糖葫芦，她咬了半口，又递给我，我一看，上面是半截虫子！”
她“噗嗤”一声，被这回忆逗笑：“那半截早在她嘴里嚼呀嚼了，我笑话她半天，自那之后，我俩都不敢再吃糖葫芦。”
郁三生单是用想的就觉得起一身疙瘩，摸了摸手臂后，他注意到一个词：“同桌？”
“嗯！我同桌可好看啦，人好成绩也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郁三生不解：“你在说什么？同桌是什么？成绩又是什么？”
仇念一一愣，仔细回味她句中的意思，发现这都是她脱口而出的，“同桌”的意思她倒是知道，可她的同桌是谁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全忘了。
心中一阵惆怅涌起，那个穿着学生服的她，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
“同桌就是同窗的意思。”念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刚才说喜欢什么？”
郁三生望着她，眼底流转出情意，他拉过念一的手走到河岸上，夜晚的凉风将他的慌张吹冷了些。
他按住颤抖的手，总有一个念头出现：如果我说了，她会不会就此疏远我？那我宁愿不说，可万一她对我也有感情呢？万一我不说，最后她心许他人，我该怎么办……
“我……我……”
仇念一道：“郁三生，你到底在拖沓些什么啊！我困死了，再不说我走了哦！”
郁三生咬牙，闭眼道：“我喜欢你！”
男孩清冽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宽宽的河面上，四周悄然无声。
不对！这是街市，怎么会突然没声音了？
他回头，仇念一正低着头默不作声，街市上的人全都一动不动，更诡异的是，不远处，一个小孩手中掉落的灯笼，就这么一直停在半空中。
“念一，念一！”他冲到仇念一面前，心慌不已，摇动着念一的肩膀。
仇念一依旧是低着头的模样，街上的人也全都静止，周遭静得宛如炼狱，不断割磨着郁三生的神智。
饶是他年少老成，也从没见过这个场面。
突然，仇念一抬起头，她没有任何变化，若实在要找一个不同，那便是她的双眼无神，却又直直盯着郁三生。
郁三生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他只想知道仇念一有没有事。
“念……”郁三生眼瞳缩小——一把泛着淡青色的弯弓刃正缓缓在仇念一的手中现出，那刃边带着一丝猩红，崩出血线。
郁三生见过这把刀，是仇念一的专属灵器，破风刃，可仇念一极少用它，郁三生也只是见过一次。
而且正常情况下的破风刃，根本没有那丝猩红——
眼前的仇念一，不正常。
不等郁三生再思考的机会，仇念一已将破风刃按向郁三生的脖子处。
郁三生想要往后，身体却动不了了：“念……念一、住、住手……”
仇念一稍稍眯了眯眼，手中的力度继续往深，郁三生起先感到脖子传来强烈的痛感，而后痛感突然消失，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不断流血，身体为了保护主人，自行降解了痛处。
可没一会儿，痛感又继续深入。
郁三生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他只能透过念一的瞳孔，看着濒死的自已渐渐失去所有气息。
……
“法尊身死神堕，读档请按左键。”
郁三生猛然睁眼，警觉地瞬间起身。
他正站在一湖宛如明镜的水面上，除了中间的古树，这里没有一样生物。
除了水还是水。
他能清楚地看见古树的根系盘虬在湖面下，自已每走一步，就会有圈圈涟漪泛涌，可他又不会跌入水中。
这是，心境。
“再次声明，法尊身死神堕，读档请按左键，放弃神魂请按右键。”
一左一右两个白色光亮按键出现在郁三生面前，他道：“身死神堕？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突然神堕！”
一道平静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出：“得焚天神力者，断情绝爱，永世不得对挚爱之人道出心中情意。
法尊方才，犯规了，只能读档重来。”
郁三生宛如万雷劈身，往后倒一步。
断情绝爱？永不得对心爱之人道出心中情意！
“这是什么破规矩！我不认！”郁三生红着眼，声音越发颤抖。
依旧是没感情：“这是焚天神力定下的规矩，您是法尊，从得到神力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郁三生，情爱之事，由不得您做主。
若要强行违规，您就会魂飞魄散，挚爱、家人、伙伴都会忘记您。
若法尊甘愿放弃神魂，请按右键。
友情提示：您的任务未完成，若放弃神魂，世间万物走向将会发生严重偏差，请慎重考虑。”
“友情提示：您还有一分钟作答，请尽快选择。”
“友情提示：您还有三十秒作答时间，请尽快选择。”
“友情提示：您还有十秒作答时间，请尽快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