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黎又道:“张管事,你起来。我这药能保你妻子一命,只是这伤口还要将养一些日子。
穗宁,给张管事二百两银子,张家大娘子要吃药,要养伤,都是一笔开销。”
张家人连忙千恩万谢,说不要银子。
“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这银子就不必了。老奴为长公主管着这个庄子,月银收入也足够给我妻子治病了。”
毕竟是个管事,张家日子过的也很宽裕。
张大宝和张娘子赶紧称是。
沈镜黎道:“你们的银子是自已辛苦赚来的,这次受伤却是无妄之灾。此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那位怕是冲我来的。
我给你们银子不是为了买你们闭嘴,让你们咽下这口气。
但是我也没法承诺能为你们报仇,出了这口气。
那妇人是摄政王护着的,就算是我,也无可奈何。
但是本宫今日放下一句话,来日方长。若有机会,我必报了今日之仇。”
张家人连道不用,他们这种家奴本就是可以被人随意打杀的,更别说是摄政王那样的权贵,他们得罪不起。
长公主能为他们治病,能替他们说句公道话,他们已经千恩万谢了。
沈镜黎又道:“你们是我的人,打你们就是在打我的脸。所以你们也无需感恩,更无需愧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要心疼银子,身体为重。”
张家人千恩万谢,张大宝看了眼老娘,放下心来,又跟着沈镜黎出了院子。
他答应长公主要让公主看他杀猪的,不可食言。
沈镜黎等人回到后院的时候,猪圈旁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王府的侍卫,也有过来杀猪做饭的庄户人。
杀猪这种事,大家都爱凑热闹。
连嫌弃农家污秽的赵雨霖母女也出来凑热闹。
看到人群中矜贵而立的赵雨霖母女,沈镜黎眯了眯眼。
尤其是看到二人身边只有侍卫,没有庄户人,沈镜黎嘴角微微上扬。
她对赵大宝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让帮着做饭的妇人们往这边站站,悄悄的。”
赵大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打着安排做饭的名义悄悄安排妥了。
于是,沈镜黎一不小心把猪圈里的猪全放出来了。
是全部!
外面的空地很大,五十多头猪一出来,撒着欢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而且,直奔赵雨霖母女而去。
至于说为什么去的这么精准,这对于沈镜黎来说小菜一碟。
在赵雨霖身上撒点东西就行了。
众侍卫虽然见惯了大阵仗,可没见过这么庞大的猪队伍,一时间呆住。
那边赵雨霖看着猪群,一声声惊呼。
她与诺言也被猪冲散了。
诺言很快被侍卫从猪群中捞了出来,可是赵雨霖,侍卫们不太敢靠前。
毕竟这是主子的女人,他们若是将她从猪群中救出,难免有身体碰触。
他们犹豫的瞬间,一道身影闪过。
夜锦渊一个纵身便来到了赵雨霖身边,他扶着赵雨霖的胳膊,想要将人带离。
谁成想被赵雨霖一个深扑,“阿渊。”
赵雨霖早就哭的梨花带雨。
夜锦渊被抱住,身边还围着猪,他本能的将赵雨霖推开。
理智回炉后,他想着抱赵雨霖出去,可迎上沈镜黎那嫌弃的跟看垃圾似的眼神,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将赵雨霖拎起扔向沈镜黎,“接一下。”
他不方便与赵雨霖碰触,可同是女子的沈镜黎可以接一下的。
谁知道,下一刻,赵雨霖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还是脸先着地。
赵雨霖一声痛呼,真疼!
夜锦渊也被惊到了,他是万万没想到沈镜黎居然没接。
她没接!
连伸手都没伸手。
夜锦渊真的怒了。
然后,愤怒又吃惊的夜锦渊没看到身后冲出来一只神武威风的野猪。
再然后,一时失察 ,同样神武威风的夜锦渊就华丽丽的骑在了猪身上。
人群,安静了!
大家都傻眼了!
摄政王骑猪,千年难见!
可恶的是那猪速度极快,还驮着摄政王跑了一小段路。
夜锦渊脑子嗡的一下子,他觉得毕生的涵养都在此刻用尽。
他,夜锦渊,大栩国的摄政王,居然骑猪!
夜锦渊闭上了眼睛。
沈镜黎忽然大喊,“别杀猪。”
然后猪倒地了,夜锦渊站了起来。
再然后,夜锦渊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没顾上关心他的赵雨霖。
没顾上关心他的诺言。
啥都顾不上了。
沈镜黎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道了一句【我王威武】,然后爆笑。
随着沈镜黎的爆笑,跟着夜锦渊同来的萧牧也爆笑出声。
那些不敢笑得,嘴巴都要变形了,脸一抽一抽的。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观棋和墨染,他们俩是跟着夜锦渊一起离开的。
笑又不敢笑,忍又忍不住。
只能刻意的离夜锦渊远点,肩膀子还是止不住上下抽动。
只有影九哭了,他的救命恩猪啊。
就这么噶了!
再一探,居然还有一口气。
看来夜锦渊手下留情了。
他也不像那么好心的人啊?虽然他知道这是影九的救命恩猪。
于是沈镜黎一边费解一边爆笑一边当兽医。
区区猪命,不在话下。
影九感动的要死:【主子还是在意我的,主子留了恩猪一命。】
原本他是带着救命恩猪来看猪小弟们的,结果那野猪见到同类撒欢也没忍住,就冲了出去。
然后冲到了夜锦渊的屁股底下。
成了夜锦渊的坐骑!
总之就是,离谱!
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把衣衫脏了头发也乱了的赵雨霖搬回院子里疗伤。
其实赵雨霖早就醒了,并且亲眼目睹了夜锦渊骑猪那幕。
但是她不能醒。
被丢出来摔了,还是脸朝地,她也很丢脸。
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诺言哭哭啼啼的陪着赵雨霖走了。
赵大宝已经惊呆了,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猛,有仇她是真敢报啊。
虽然没把赵雨霖打一顿,可是这顿操作,怕是比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
在一众下人面前如此丢脸,搁到一般未出阁的小姐身上,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赵雨霖应该也没好到哪去。
她的糗事,阿渊也看到了。
她哭的不能自已,又担心脸上的擦伤留疤,反正这一夜过的很是难受。
本该告状的大好时机,她害羞没去找夜锦渊。
而夜锦渊,也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坐立难安。
心情不美丽,就是不美丽。
外面的墨染和观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触夜锦渊的霉头。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墨染也不敢。
出了这事,放自已身上都想杀人,更何况是自家英明神武的王爷。
夜锦渊最后还是没忍住,尽量压制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两个,进来。”
墨染和观棋交换眼神,恩,没得到啥有用信息。
两人都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干啥。
两人进去以后同时低下了头,不说话。
夜锦渊被气笑了,自已已经装作啥事没有了,怎么这两个玩意就不知道装一装呢。
正常点不行吗?
低着头装鹌鹑,是怕自已笑场吗?
“我问你们,我走后夜瑶歌什么反应?”
墨染心道,这题不太好回答,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观棋。
送命题,留给观棋。
观棋更绝,直接后退一步。
墨染向右看看,然后:“?”
【靠,观棋你大爷。】
夜锦渊不管那么多,抓到哪个是哪个,“你说。”
站在前面的墨染小声说道:“没什么反应,就笑了。”
“怎么笑得?”
“笑得前仰后合的,还说自已肚子疼。”
观棋表示没眼看,就不会收着点说?
夜锦渊气死,“谁跟你们说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墨染:【谁说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这么搞笑的事谁能不说啊。】
观棋赶紧道:“墨染也是听说的。”
夜锦渊:“大家都在传?”
观棋:“不是不是,是萧牧说的。”
这么大的事,不能累及兄弟们,萧牧很适合背这口锅。
夜锦渊眸色暗了暗,萧牧,记他一笔。
隔壁院子的萧牧:狂打喷嚏。
夜锦渊:“还有吗?”
墨染:“什么?”
“沈镜黎说了什么?”
墨染看不到来自于背后的观棋疯狂的眼色,犹豫片刻没说话。
夜锦渊对观棋道:“你眼睛抽筋了?”
观棋赶紧低下头。
墨染没反应过来,憨憨的道:“没抽筋啊。”
“说他呢,蠢货。”
墨染:“哦。”
“你继续,沈镜黎到底说了什么。”
“她没说别的,就说我王威武。”
【观棋暗骂:果然是蠢货,就说啥都没说不就行了。】
夜锦渊声音不由变大,“说什么?”
“我王威武。”
夜锦渊脸黑的跟锅底似的,骑猪的王爷,真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