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一语道破,刘瘸子如醍醐灌顶,眼中泪光闪烁,沉声道:“你是兵子……”
未等我回应,刘瘸子跨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我,声音低沉地说道:“哎呀,你真是兵子,可算见到亲人了。”
大个立在一旁,满脸狐疑,本是来教训这刘瘸子的,怎地这二人反倒相拥起来。
刘瘸子把我拉进屋,大个也跟着进了屋,我一进屋有些诧异,整个屋子里,地上桌子柜子放的都是些古董瓷器,我扫了一眼大多数都是一眼假。
刘瘸子说道:“我这就我一个人住,平时也没外人来,是乱了些。”
我问道:“三江,你是什么时候来县城的,怎么没提前让人捎来个信?”
刘瘸子说道:“兵子,我来县城也快三年了,刚来的时候按着屯子里人说的地址,也去你家几次,可去一次家里都是没人,后来打听到说是我大姨父过世了,姨母去了县城附近一座尼姑庵,我去看了姨母一次,从姨母那知道兵子你参军跟着部队走了,从老家出来我就没打算回去,就只能凭些本事在县城讨口饭吃。”
我问道:“我妈她还好嘛?”
刘瘸子说道:“姨母挺好的,那地方挺清净比这县城安逸多了,兵子你有空也去看看姨母吧,肯定老惦记你了。”
我心里早就惦记去看我妈,可是我就怕像以前一样我妈不肯见我,我故意岔开话。
我问道:“三江,我记着你腿以前也不瘸,这腿是怎么弄的?”
刘瘸子轻叹一口气,说道:“兵子,这就说来话长…”
刘瘸子把他腿是如何瘸的讲了一遍,在我老家屯子西头里有一片面积很大森林,进了林子深处就没有能走出来的,我记得当时屯子里有个叫朱六辈的大人,家里养的猪跑进了林子,朱六辈就追进了林子,从此就再也没出来过,屯子里人给林子还起了个吓人的名,迷魂林。
刘瘸子说前几年屯子里来了一帮人,领头是个四十多的汉子,其他人都喊那汉子赵把头。
赵把头一帮人来到屯子住了好一段时间,当时就住在刘瘸子家西厢房,每周给刘瘸子五十块钱,让他安排他们这些人的吃喝,剩下的都归刘瘸子自已,就算是住宿费和辛苦费。
当时的五十块钱可跟现在还不一样,那时候屯子里那家人有几百块钱哪都可以称之为小康家庭,普通人就算一年省吃俭用都攒不了上千块钱,更有人家连几百块钱都没见过。
刘瘸子当时把这帮人都要当祖宗给供了起来,鸡鸭鱼肉几乎天天都没断过,有一次刘瘸子和往常一样,去给赵把头那一帮人送饭。
刚到门口没等敲门,刘瘸子就从门缝看到里面总跟在赵把头身边一个年轻小伙,大家伙都叫小伙马扎子,这个马扎子从大布袋里拿出一个跟铁锹的物件,说是像铁锹又不同,那物件又长又细。
刘瘸子正纳闷是个什么物件,背后一紧一个大手拍在他肩膀,刘瘸子被吓了一激灵回头一看是赵把头。
赵把头阴着脸问刘瘸子:“你在看什么,看这么入迷?”
刘瘸子被赵把头问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赵把头转脸又笑了,推着刘瘸子进了屋。
赵把头笑着说:“刘老弟,我们在你们家住也快有半个月了吧,我有点事向你打听。”
刘瘸子把端来的饭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笑道:“赵哥,有事你就说,屯子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赵把头说:“刘老弟,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屯子西的那片林子。”
刘瘸子说这赵把头就一直打听屯子西林子有多大,怎么没看屯子里有人进林子砍柴。
刘瘸子连连摆手摇头说道:“啊?赵哥你们想去迷魂林?那林子去不得,去不得。”
赵把头笑着说:“刘老弟,我就是好奇,打听打听,你说那林子叫迷魂林,听着还挺瘆人。”
刘瘸子摇头说道:“迷魂林不能进,屯子老人说那林子是人间通往阴间的通道,只要走进林子深处就再也出不来,都去了阴间,前几年屯子里还有人不信邪,就进了迷魂林就再也没出来过。”
最后赵把头跟刘瘸子说,他们之所以来屯子就是听人说这里有很大的林区,还说了他们是做草药生意的采药人,常年在山林中采药在拿到市里头卖。
赵把头就想让刘瘸子在屯子里找个熟悉林子的人做向导,刘瘸子表示这屯子没人敢进那林子。
赵把头最后开口说:“刘老弟,你是当地人,你帮老哥我这个忙,在屯子里问问谁要是愿意当向导进林子,我出两百块,不会让白白辛苦的,还刘老弟你要是能找到老哥也亏待不了你。”
赵把头说着从上衣里口袋拿出一个牛皮做的钱包,打开里面放着一撘一百块大红贴,从中间拿出一张给了刘瘸子。
刘瘸子看的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盯着赵把头的钱包,按刘瘸子自已说的话,他长这么大也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天夜里刘瘸子躺在炕上手上拿着一百块钱翻来覆去睡不着,见财起意他决定眼前有着一个赚钱的好机会,绝对不能便宜给外人。
刘瘸子说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赵把头钱包里的一撘钱,最后他就应下给赵把头当向导的美差,后来进入迷魂林的事刘瘸子也没提,就说他这条瘸腿就是在林子里被断树给砸断的,最后就瘸了,后来瘸这一条腿也干不了农活,刘瘸子就来县城里谋生,就再也没回过老家。
其实刘瘸子腿是怎么瘸的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岔过话题,他说的这些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候大个不愿意了,拉着我说:“兵子,咱来是干啥来了,你俩怎么还续上旧了。”
刘瘸子说道:“耀爷,你怎么还没消气,这里边都是误会,你不也看见了嘛,兵子也是我兄弟,今天哥哥我做东,咱们去大窑口去涮羊肉,哥哥今天给你赔罪。”
刘瘸子蹬着他平时摆摊用的倒三轮,驮着我俩直奔大窑口,这里有一家老碳火锅店,在县城里非常出名,因为那羊肉都是从内蒙锡林郭勒盟锡林浩特市,乌珠穆沁羊肉,那口感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