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只有沈若犀主仆二人,明月见周围安静,在沈若犀身边小声说着。
“小姐,婢子的家里人来信了。”
明月不是家生子,也不是外面买来的奴婢,而是江南青云庄佃户家的女儿,进府前不是奴籍。
她家里人也不是贱籍,本不想让明月为奴为婢的。
只是明月想见识京城繁华,家人拗不过她,签了活契后隔段时间便寄来书信关心她的近况。
明月得到沈若犀重用后寄信回家,家里人还是不放心,这不又来了书信。
“信里说婢子的二哥要进京了……”
明月是家中幼女,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和姐姐已各自成婚,二哥刚满十七岁。
虽说庄户上的男子成家早,可明月的二哥比不上大哥勤快,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婚事一直拖着快成了明月父母的心病。
收到明月寄回去的信,她二哥明海也动了来京城闯荡的心思,如今父母答应下来,他已经动身了。
明月有些担心二哥惹祸,纠结了一晚上,还是跟小姐说了。
“他来京做什么?”
沈若犀偶尔听明月说起她家里的事,知道明海是个不着调的。
明月摇头,“婢子也不知道,左右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爹娘也由着他,或许二哥用完钱就知道回去了。”
明月爹娘信中说把二哥娶媳妇儿的五两银子拿去给他做盘缠了,反正浪费的是他自已的钱,娶不上媳妇儿也不用管。
“你二哥要是找你记得别心软。”
沈若犀就怕明海把自已的银子用完,跑来忽悠明月的钱。
早知道她二哥这个祸害要来,沈若犀就不给明月那么多银子了,万一明月被骗后影响心情办差怎么办……
沈若犀越来越觉得自已像个黑心资本家了。
不过江南路远,人肯定比信到得晚,这几日好生叮嘱明月便是。
到了三房,李菱娘先是感谢了沈若犀一番。
“多谢三小姐送来的东西,妾身还没卖出去什么,就先收到三小姐的礼了,着实惭愧。”
“菱姨不必客气,这些东西本也不是为着我们之间的买卖而送……”
谢南雪坐在一边听姨娘和三姐姐说话,听着听着就困了,大大的眼睛里浸满了泪珠。
李菱娘见她的样子心都要化了,连忙将她抱进房里后才和沈若犀单独说起正事。
“三小姐给的东西实在好用,三爷见着我身上的变化也惊讶了,将润肤膏给他相熟的几个姑娘用过也都说好,昨日夜里便又来找我了。”
说起此事来李菱娘便笑容满面。
她从沈若犀这里拿的是五两银子一瓶,给三爷说的是七两一瓶,如今短短几日,赚的银子竟比她一个月的月钱都多,还多出不止一倍。
而三爷是十两银子卖出去的,也赚了些小钱,昨日阔起来又去丰乐楼吃上饭了,回来还给她和五小姐带了丰乐楼的酱鸭。
这不,刚才三爷又出去了,出门前还催她拿货呢。
沈若犀也笑了,县主和李菱娘都找她拿货,眼看着生意就要起步了。
她手里没什么存货,答应五日后给李菱娘十瓶才作罢。
李菱娘手里的本钱不多,三爷谢守义也没存住什么钱,不敢往多了拿。
也是今日沈若犀才知道,看着混账的谢三爷对李菱娘和谢南雪却是极好的,时不时给她们带些吃食和小玩意儿。
若不是她们不好日日出府,怕是都要带上她们天天出去吃了。
而且谢三爷每拿到一笔钱,总要留一部分给谢南雪当嫁妆,只是谢南雪七岁后他有所顾忌,很少踏足女儿的闺房,东西都是李菱娘转交,再加上作息不同,父女之间才变得有些陌生。
至于儿子谢宝泉,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无人注意的谢宝泉又打了个喷嚏——这天是越来越冷了,炭火也得攒着用,先不抄书了,去祖父房里暖暖身子吧。
路上谢宝泉遇到谢宝耀的时候就想躲过去,没想到谢宝耀人胖但眼睛尖,在谢宝泉躲开之前就叫住了他。
“大哥往哪里去?祖母叫我去她房里吃糕饼,你也同去吧。”
谢宝耀捧着手炉,一副恶霸状,站在路中间拦住了谢宝泉的路。
谢宝泉搓了搓手,“多谢二弟好意,我去找祖父了。”
“我们同路,一起去吧。”
谢宝耀虽然年纪小,却比谢宝泉健壮多了,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走,二人的小厮也不敢插手,跟在后面低眉顺眼的。
“三姐姐给你什么好宝贝了?”
谢宝耀想到昨日收到陆佥事的玉佩,今日又收到三姐姐的玉鹿摆件,好奇上谢宝泉的东西了。
“一方砚台,二弟喜欢吗?”
谢宝泉知道谢宝耀不喜欢读书,说出来就是想膈应他的。
果然谢宝耀听到后撇了撇嘴,“你还是自已留着吧。”
说着又炫耀上自已的雄鹰玉佩。
谢宝泉随意应付着夸了几句,总算到松鹤堂了。
“咦,三姐怎么来了!”谢宝耀有些兴奋,他正想抱大腿呢。
沈若犀现在除了学琴以外的出门都要来松鹤堂与何氏说一声,现下她要去外面做润肤膏,少不得编了个理由过来,没想到才出松鹤堂,就被谢宝耀缠住了。
谢宝耀的抱大腿,是真的抱大腿。
他仗着年纪小,还抱着不松手。
沈若犀扶额,“二弟,你有什么事好好说。”
明月力气不大,一时还扯不下来这个小胖墩,沈若犀与明月合力才拉开他。
“三姐姐,我们还没怎么说过话呢,等我去祖母房里吃完东西,再去你院子里说话怎么样?”
谢宝耀松了手,做出一副可怜样。
“不怎么样,我有事出门,你自已玩吧。”
沈若犀直接拒绝了。
这孩子被何氏娇养惯了,那见风使舵的样子与她如出一辙,却没有何氏的年纪与阅历,做什么都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