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说完才发现自已失言了,甚至紧张得忘记自称“奴婢”了,她慌忙道歉。
沈若犀摆了摆手,“姨娘这样极好,我与您相交也不是看重所谓身份的,您做回自已就好,怎么称呼都行,其实我也想叫您菱姨。”
李姨娘红了眼眶,她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自已的名字了,在这府里人人都叫她李姨娘,她差点忘记自已名叫菱娘了。
用帕子止住眼泪后,李菱娘充满了干劲。
二人又商定了价格,达成了合作关系,李菱娘用二十两买了四罐润肤膏,至于回去怎么给谢守义洗脑沈若犀就不管了。
送走李菱娘之后,沈若犀给明月拿了五两银子,让她赏给传话的丫头。
她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月才拿一两银子的例钱,二等丫鬟拿六钱银子,三等丫鬟只拿四钱,还不到一等丫鬟的一半,五两着实是厚赏了。
这个院子里十几个丫鬟婆子,有何氏的,有柳氏的,说不定也有兰氏的,但肯定有未被收买的丫鬟。
明月虽然日日跟着她出门,但下午回来也与其它丫鬟同进同出,自然了解院中人的大概派系。
沈若犀常给明月赏菜肴和果子点心,她都是和下面的小丫鬟一起吃的,时间长了也笼络到几个小丫鬟。
一个叫采兰的二等丫鬟机灵聪慧,也不是家生子,身世清白,此次就是她在府中打听到李菱娘的生平经历与为人处事,还从三房丫鬟那里得知李菱娘的名字。
办完事后,沈若犀又给了明月一支赤金珠钗。
她身边的心腹实在太少了,让明月受累至极,白天黑夜都不得闲,虽然明月乐在其中,可沈若犀觉得自已是个黑心资本家,良心痛,只有在物质方面多多弥补她。
等处理掉明星之后,采兰若是可用,倒是能提拔成一等丫鬟。
……
冬月二十一,离谢守忠的忌日还有一天,阖府在松鹤堂用过早饭之后,去往祠堂上香。
谢希濂与何氏先进祠堂,之后其余三房的人轮流进去。
兰氏祭拜过后,看着沈若犀进祠堂的背影就来气。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这么伶牙俐齿,想让她吃点亏来发泄心中郁气都不行。
谢南晴拉了下母亲的衣袖,“好好操办父亲的周年祭才是要紧事,别管其他人。”
“知道了。”
从祠堂出来,谢希濂夫妇回松鹤堂,世子谢守仁带着众人去往二门。
六辆马车早已在垂花门前等候。
安排的是兰氏和谢南晴母女一辆车,谢守仁夫妇一辆,谢南萍、沈若犀和谢宝耀一辆,谢守义带着谢宝泉、谢南雪兄妹一辆,剩下的两辆则是装着行李坐着仆妇的。
沈若犀一上车就感觉不妙,车内的气温好像比车外还冷,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这车内的暖炉怕是刚刚生上没多久,还挺冷的,我在外面待一会儿,等要出发了再上车吧。”
谢南萍含笑看着她,手里拿着巴掌大小的书。
“三妹妹别走,还没问你前几日的话本看得怎么样了?”
沈若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急,二弟还没上车呢,我下去拉他一把。”
说着掀开车帘,就听见谢宝耀那辣条音突然对着她们马车的方向来了一句,“二姐三姐,我去父亲母亲的车上了,不用等我。”
然后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谢宝耀才不傻,与二姐姐的冰山气质相比,父亲故作严肃的表情都不算可怕,跟纸老虎一样。
沈若犀嘴角一抽,这是独留她一人面对谢南萍啊。
两次下车都不成,沈若犀干脆破罐破摔,取下斗篷瘫坐在马车上,“我晕车,先睡了,到地方了再与二姐姐说话。”
沈若犀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个真诚的人。
谢南萍对话本戏曲可以说是赤子心肠,听了她的观点受到启发之后,只想与她讨论交流,让她招架不住。
沈若犀闭上眼睛,没听见谢南萍的声音,她慢慢地就睡着了。
明月给她的衣服缝补改造了一番,昨日夜里她把不同的药粉药丸偷偷装在要穿的衣服里,熬到半夜,今日起得又早,现在是真困了。
回笼觉睡得舒服,谢南萍不缠人的时候是真安静,一个人看书一句话不说,就连喝水吃东西的动静也很小。
见沈若犀醒了,谢南萍给她喂了一块茶点。
“早上见妹妹吃得少,又睡了一觉,定是饿了吧。”
谢南萍改变策略,沈若犀招架不住她的温柔手段,一时心软又开始与她讨论话本子。
结果就是说话多了,茶水也喝多了,还未到地方就有些想如厕。
马车行驶到彭云山附近,路也变陡了,晃得她的尿意更加明显。
而罪魁祸首谢南萍还在问她,“为什么要这个妇人和离?世上面和心不和的夫妻且多着呢,和离后她家族蒙羞,女儿也难嫁人了。”
“二姐姐,我不想多说,只教你一遍,遇到渣男就赶紧抽身而退吧。”
一路上谢南萍也懂了“渣男”的意思,说道:“可是留在夫家分渣男的财产不是更好吗?”
“不要因小失大,她的嫁妆已经搭进去了一半,及时止损远离渣男才好。再说了,谁说和离就没有财产?既然渣男装穷,那妇人大可偷偷地转移他的财物,反正手段多着呢,改天咱们再详谈,现在妹妹我想更衣了。”
马车停稳,沈若犀就匆忙下车。
谢南萍紧跟在她后面,显然是还有话说。
不过人生地不熟的,沈若犀再急也没有办法,她刚停下来却听见身后柳氏的声音。
“你们跑什么?帕子掉了也不知道。”
沈若犀低头一看,她的帕子还在。那就是谢南萍的了。
谢南萍变了脸色,慌忙从母亲手中抢过帕子,也忘记刚才要追着沈若犀问些什么了。
“这孩子,难不成我还会抢你的帕子不成?”
柳氏有些纳罕,这个女儿一向冷淡,刚才怎么好像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仓皇之色。
细细一想,不过就是一方手帕吗?有什么值得着急的,府里又不是没有。
不过那帕子上的绣法有些熟悉,却又不像是长女及其身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