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萧云翎要捏断姜知婳的手顿了一下,给了她喘息的时间。
姜知婳双手把住他的手腕,与萧云翎视线相对,大概雪莲也起了药效,萧云翎的猩红的眸色有些恢复,他垂眼看着她,依旧冰冷。
咚咚。
姜知婳听到自己咕咚的心脏声,没下死手,就说明有谈判的余地。
果然下一刻就听萧云翎的暗哑而又危险的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姜知婳咬着牙,丝毫不敢大意,萧云翎扣在她脖子上的手未曾松开,姜知婳一双清凌的眸直直的对上萧云翎,不闪躲,不退缩,开口道,“萧云翎,你毒发之时,五脏六腑是否灼热剧痛,脸开繁花似万蚁啃噬,唇瓣发紫吐血,脑袋胀痛,这种种症状都说明你中的是毒是‘血魅’。
花开半边,乃中毒中期,若至后期,繁花盛开满脸,便会神智失控,整个人痛苦不堪,到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萧云翎没有说话。
两个人僵持着,竟是谁也没有动。
只是一旁的下属眉眼有几分焦急的意思。
“姜知婳,本殿倒是小瞧了你,竟不知太傅长女还懂医术。”
良久,萧云翎出声,冰冷的沙哑的,又带着几分讽刺。
姜知婳轻抿唇瓣,“殿下应该知道,臣女是十二岁回的京城,自小长于襄城,三岁便拜了师父学习医术,对于殿下的毒,臣女曾在毒典上见过,故而知道。”
姜知婳见萧云翎迟迟没有捏断她的脖子,便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她便又接着开口道,“殿下今日抓臣女过来,是否是因为那朵雪莲花?”
萧云翎眯着凤眸,没有接话。
山洞被她金簪刺心之事,他是决然不会说的。
这女人气焰嚣张。
见萧云翎不语,姜知婳只当他猜对了,当即道,“四殿下可是也盯上了这朵雪莲,却因为臣女捷足先登而招来杀身之祸,四殿下当真是好没道理,雪莲长于雪山深处,花期未定,自然是谁先得便是谁的。”
“你在教本殿做事?”
萧云翎冷冷问。
姜知婳一下抿紧了唇,她哪里敢?
“臣女不敢,只是……四殿下,如今雪莲花已为您服用,臣女还能解您身上的奇毒,不知殿下可否饶臣女一命?”
姜知婳敛了态度,语调透出几分弱势恳求道。
但她内心里恨的要命,甚至将萧祁都骂了个的狗血淋头,若不是给萧祁这薄情寡义之人去摘雪莲,她何至于招来此等之祸?此时的她被掐着脖子,低声求饶谈判,何等之耻辱?
萧云翎看向姜知婳,见她低眉顺目,一副求饶之态,可眼睫之下那清凌的压不住的愤怒目光几乎要溢出来。
呵,好会装模作样的女人。
他可是亲自领教过她的心狠手辣。
而且不提这雪莲花还好,一提这事,萧云翎脸色更是黑沉了三分,这不知羞耻的女人竟以唇相渡。
姜知婳一看萧云翎脸色不对,当即便知道他是想到了先前的事,忙解释道,“四殿下,之前确是情势所逼……”
“滚下去。”
萧云翎低声呵道。
姜知婳这才惊觉她还趴在萧云翎的身上,忙的从他身上下了地,却因为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得扶住一旁的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都退下。”
萧云翎一声令下,围住凉亭的暗卫嗖嗖闪身,顿时隐没了身形,主打一个神出鬼没。
姜知婳是半分不敢轻举妄动。
“姜知婳,纵然本殿剧毒在身那又如何?你以为本殿会留下你?”
萧云翎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恐惧,脸上却强压着镇定,企图与他谈判,这位姜家嫡女可是他那位好皇兄的未婚妻,青梅竹马的感情,而姜家更是早早站队,今日若是放了她走,那么他就是有病,怕是明日萧祁就会打上门来,且定会告状到父皇那里,毕竟那人本就是告状精。
姜知婳周身发冷,她自然知道此时她萧祁未婚妻的身份才是将她逼至死地的点,逃无可逃。
“四殿下,今日之事,我姜知婳以命发誓,绝不对外人说一个字,若违背此誓,必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知婳咬牙发誓。
萧云翎眯眼,古人重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此毒誓。
可是……
“呵,本殿不相信,毒誓这东西不过是虚无缥缈,普天之下,本殿只信自己,不信鬼神,姜知婳,你必须死。”
这女人心狠手辣,足智多谋,且医术绝顶,最重要的是她对萧祁情根深种,谁人不知姜家嫡女只身入雪山,只为摘雪莲为萧祁治心绞痛之症?一段佳话,连最上头那位都忍不住称赞。
他本不是乱杀无辜之人,但谁让姜知婳命不好,偏偏是萧祁的未婚妻,这便也算了,而那金簪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他是于鬼门关之中走了一遭的。
听到萧云翎的话,姜知婳深深闭眼,只觉得绝望,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萧云翎还是不肯放过她!
可是,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她还没有复仇。
她不禁连萧云翎也愤恨上,她清眸含泪,恨声问,“您到底如何才能饶我性命?臣女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您还想怎样?
臣女说了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在对任何人提起,雪莲也已经给您服下,您身上的奇毒臣女也会倾尽全力的救治,只换臣女这一条命都不行吗?”
姜知婳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萧云翎看到很多将死之人,唯有她的求生欲最是强烈。
“你活着,本殿可还能活?你的未婚夫可是一直想要将本殿置于死地,这样一个机会送到他的手上,他会放过?”
萧云翎冷讽。
“臣女说了,不会告知……”
姜知婳解释,但她又不能言明她对萧祁最真实的态度。
“还是那句话,本殿不信……不信你会隐瞒萧祁今日之事。”
萧云翎道。
他胸前伤口崩裂,剧毒又发作,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耐心便也耗尽,“姜知婳,本殿对你尚留三分仁慈,一杯毒酒让你解脱,若本殿囚你于暗牢,用一百零八种酷刑折比你给本殿解毒,最后你也只会妥协,只是本殿不屑这般做罢了。”
他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说。
可一句囚她于暗牢,却是让姜知婳猩红了眼,她前世不就是被囚于暗牢,死于暗害,受尽折磨吗?重生一回,难道什么都没开始做,就要在落个惨死的下场吗?
不,绝不。
属下已是上前,毒酒已经备好。
她呼吸加重,眼睛泛红,似孤注一掷,“萧云翎,我会证明我的诚意,也亲手把我的把柄送到你的手上……”
下一刻,她陡然褪去自己身上的浅紫色外衫,“我把自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