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的冬日,寒风肆虐,天色黯淡。希雅和奥利弗坐在餐厅里,奥利弗的话已经如同眼前的天空,阴沉至极。
希雅深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回去,这个项目在历经了与江南卫视的合作失败,贻误了太多的时间,集团已经给她很大的压力,现在好不容易走向正轨了,她怎么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影响了这么一项重要的工作。
但是奥利弗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她再去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她害怕极了,她没想到自已会这么失败,把感情问题处理得这么失败,让一向温和克制的奥利弗也失去了理智。
她低头望着面前的碗筷餐盘,却没有半点食欲。奥利弗气定神闲地吃着饭,仿佛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可她却记忆犹新。他的每一句不满,都刻入她的心,让她无措又自责。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罔顾自已远渡重洋还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头来居然在这种滥问题上焦头烂额。她知道自已的理想正在一点点地远离,国际视野,学养修养也在外滩上随风飘散。
她曾经多么自信地以为自已可以处理好事业与感情,可以成为国际化的商业女强人,可现实却狠狠地出乎了她的意料。与江南卫视的合作失败,让她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失败与压,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已的决定与能力。
而就在她最需要奥利弗的理解与支持时,两人却因一个小小的误会而争吵不休,让她一时间觉得自已似乎失去了全部的依仗,处处都在输,处处都不如意。
希雅坐在餐厅的窗边,手心贴着玻璃,隔着一层雾气,她望着外面的雨夹雪。它们打散,又凝聚;旋转,又坠落,仿佛她自已此刻的心境。
她作为一个职业女性,一直致力于事业与爱情的平衡,可现实却显然并不如她所愿。事业上的失利与压力,感情上的不配与误会,都让她处于被动挣扎的境地。她恍惚间觉得,自已就像这雨夹雪一般,在命运的暴风雨里飘摇,要坚持,还是放手?要前行,还是原地踏步?
手中的筷子无力地掉到了桌上,却没人在意这微小的声响,在这寒冬里,两人间的心也已然远离,再难以联结。
路灯的灯光在这雨夹雪中发出朦胧的光晕,整条街道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模糊。行人们披着大衣匆匆走过,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们屏住呼吸,加快脚步,想尽快躲进室内,躲避这夜晚的寒冷与风雪。
晚上九点,一条名为“签约在即,裴语迟与太昊CEO希雅暧昧拥抱!利益输送还是真情流露?”的新闻在网络上迅速发酵,登上热搜头条。
希雅和奥利弗白天刚刚冷战结束,就再次爆发了令奥利弗无法接受的一幕。
希雅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盯着手机,她与裴语迟拥抱的视频占据了整个屏幕。她的手微微颤抖,似乎不愿相信这个噩梦会真实发生。
就在裴语迟获奖后的那个夜晚,她确实在庆祝现场给了他一个安慰与鼓励的拥抱。那段拥抱在她的记忆中那么自然,那么无心,一段本该被时间湮灭在回忆中的小插曲,一张本不该见天日的画面,却被人悄然记录在镜头之中。
如今它竟成为媒体喧嚣的焦点,成为两个人之间情愫的铁证,成为人们揣测猜疑的源头。
奥利弗一路冲进客厅,将希雅手中的手机一把夺过。他看到拥抱视频的那一刻,五官扭曲,满眼都是痛苦与难以置信。
“你和裴语迟,究竟发生了什么!”奥利弗对着希雅吼道,“你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
希雅哽咽着说,“那天我看到他拿了奖,一时激动,情不自禁……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抱住奥利弗,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央求道:“奥利弗……我知道我不应该拥抱,我很抱歉……别让一时的误会毁了我们……”
“别碰我!”奥利弗猛地推开希雅,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你不是要回去吗?原来是为了见他才要回去!你给我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保证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来!”
奥利弗的愤怒宣泄出来,就像一头抓伤的猛兽。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五官扭曲,双手握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又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向她,将她撕成碎片。
恐怖至极!让希雅瑟瑟发抖,她从未见过奥利弗如此愤怒的模样,
希雅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她知道,这一次,奥利弗真的生气了!
她被奥利弗一把推到门口,砰地把门关上,她光着脚,穿着睡衣,双腿瘫坐冰凉的地面,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内心的悲凉……他怎么就这样舍得让她滚?
她趴在门前,用力捶打着那扇冰冷的门,声嘶力竭地呼唤奥利弗的名字,可那门后却只有冷冰冰的沉默。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被关在了风雨夜色之外,茫然无措。
她向后靠在门前,抱头痛哭,指尖几乎要将大理石的地面抠出血印。这一刻,她真切地体会到生命中最痛彻心扉的诀别。
片刻之后,奥利弗突然打开门,把她的行李箱一把扔了出来,把手机直接摔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砰的一下再次把门关上。箱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她挣扎着站起,去奋力地敲门,呼唤奥利弗的名字,那门仿佛一堵石墙,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她自已的啜泣声在走廊里回荡,回荡。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倪可。
希雅蜷缩着,自已抱着自已,看到是倪可的电话,她强忍着心脏袭来的阵阵痛楚,紧咬着苍白的唇瓣,缓缓挤出了几个字“倪可……我很害怕,奥利弗把我赶了出来……”一瞬间泪水像潮水般再次涌来,声音克制不住呜咽起来。
“什么?他怎么能……”倪可也是一愣,“我看到新闻了,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把定位发给我,快……”
希雅发送了她的定位,然后无助地坐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滑落,她好像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一样,就这样坐在门外,像失魂落魄的孩子一般。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奥利弗大步从门里走出,径直离去,连一眼也不肯再施舍给她。她死死盯着奥利弗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却再也发不出声来。
身后的房门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上,带动了整个走廊。那扇门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她与奥利弗生生地隔离开来,也将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永远地截断,不复存在。
希雅愤然站起,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箱,踉踉跄跄走到酒店门口,酒店门口再也不会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寒风瑟瑟,混着雨点拍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她赤脚走在冰冷的路面,却没有丝毫感觉,她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内心巨大的恐慌与创痛。
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睡衣,雨水很快就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与长发,她的睡衣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身体的曲线。
赤裸的肩头与手臂暴露在雨幕之中,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滑落,濡湿她苍白的肌肤。
她只有一双赤着的双脚,踏过坚硬的石板路与浸水的草地,她白皙的脚掌很快就被瘀青与泥水覆盖,脚下每一步都留下明显的脚印,仿佛一头无助又无措的幼兽,在黑夜中徘徊。
眼泪流淌而下,很快就消融在雨幕之中。她茫然的双眸里带着深深的绝望,雨水顺着她的脸部曲线流下,掩去了她眼中的泪水,也掩去了她内心的不安,她仿佛失去了一切感觉,任由雨水将她浸透,迷失在这漆黑冰冷的夜里,不知方向。
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婴孩,赤着身体,站在漫天风雨之中。她难以自持的眼泪,她破碎的神情,都融入漆黑的雨幕,不复存在。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发冷,那股寒气侵入骨髓,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抱着自已的肩膀,双臂却仿佛失去了热量,只是像两根冰凉的枯木,无法给予自已任何温暖。
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手,然而她的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陌生的物体。
她像一具浸泡在水里的尸骨,甚至没有力气哆嗦一下,只是继续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失去了一切知觉。
她张开嘴,想呼喊些什么,然而连牙关都无法开合。她的双眼已经变得干涩茫然,甚至忘记了自已是谁。
这漫天的冰冷与黑暗像一条毒蛇,正将她整个人缠绕其中,慢慢拧紧,将她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空洞躯壳。
她站在原地,在天地之间顽强地挣扎,却无法找到生存的意义与方向,这漫天的寒风与雨水,仿佛要将她吞噬,将她彻底湮灭在这冰冷漆黑的世界。
她坐上了门童给她要的一辆车。上车之后她把自已埋在手心,肩膀剧烈起伏,车里的司机见状,在后视镜里关切地望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往指定的目的地。
夜已深,街上的行人稀少。她靠在皮质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霓虹,可她的心,已飘回那个熟悉而温馨的城市。
在这个异乡的夜,她突然变得异常思念,思念所有她醉心于心的记忆,它们组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归属,是一切的起点,也是终点。
希雅知道,从今往后,她也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希雅。那段美好时光一去不返,所有的过往都化作泡影,消失在这个清冷的夜,消失在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
她在车上哭了很久,直到泪水抽空再也流不出来,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却发现车已经开出城区,驶上了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
“我们要去哪里?”希雅疑惑地问司机,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您的朋友在等您。”司机简短地说,“您的朋友让我带您去见他。”
“他是谁......?”希雅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害怕,到底是谁?
“这位女士,我们网约车是看不到用户姓名的,你……不要害怕,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司机瞥了几眼后视镜,看到女乘客情绪似乎再度激动,担心她突然作出什么极端的举动来。
车子在黑暗中行驶,希雅眼皮越来越重,巨大的疲惫袭来,她在想或许应该在下车之前让自已保持清醒,然后她发现自已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这种极度虚弱感让她有些恐慌,可她却无能为力,她像是被困在这具躯壳里,无法掌控自已的身体,她感觉意识在一点点流逝,任由黑暗慢慢吞噬。
车在高速上大约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加油站停下,朝着黑暗中一辆白色的车点点头:“您的朋友在等您。”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如同被浓雾笼罩,逐渐变得暧昧不清。
她的头也开始阵阵作痛,脑海里只剩下混乱的思绪,无法正常思考,她试图抬起手去揉按太阳穴,可手臂如同千斤重,根本无法抬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朝这边走来,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可她的眼皮已经如同灌了铅,根本无法抬起,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朝她大步走来。
她想要睁大眼看清来人的样子,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意愿。她迷茫而恍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是来帮助她的,还是来伤害她的?她四肢几乎失去知觉,只能任由对方抱起她。
“希雅,希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无法分辨,无法思考,只知道这声音属于她此刻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