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破云候在门口。见他身上笼着阴沉,冰冷彻骨。
饶是跟随多年,他也骇了一跳,知他说的是谢北修,忙颤声回禀:“逃回谢府了。”
裴玄伸手。
破云忙送来外衫,很是小心。
“督主,我们去哪儿?”看他抬脚就走,破云试探开口。
“乌雀街谢府!”裴玄回头,冰冷而凉薄。
谢府在乌雀街正中,地价昂贵,是本朝权贵所住。
而谢府因谢家三代为相,自是权贵中的权贵。
烈马从从吉祥街疾驰而出,半晌后已到谢府。
谢府门口守着几个门房。
见到裴玄伸手就拦,当前一人是谢府主事谢忠。
他刚得到命令,让他带人拦在门口。
但看裴玄面色阴冷,跟随身后的人各个持剑劲装,早就心慌。
他上前行礼,赔笑开口:“裴大人,您怎么来了,等奴才去回禀相爷……”
破云看围上来的家丁,招了招手。
几个随从三下两下就将家丁扭住手臂。
他则一把捏住谢忠胳膊,顺手就将他丢给后面的人。
一时间,“哎呦哎呦”声不断。
黑色的外衫在风中高高扬起,金丝线绣成的祥云在夜色中闪着轻微光泽。
谢忠吓住了。
谢家在京城十几年,还从没有人敢上门闹事的。
可一对上裴玄的深沉而阴冷的目光,似被兜头泼了冰水,牙齿都在抖。
阻拦人屠,那不是找死吗?
“丞相人呢?”
眸光中,他笑意森冷,抿成直线的唇犀利而凉薄,说不出的血腥。
“在……在正堂!”
看着黑色身影,他跌坐在地。
裴玄径直来到谢府正堂,就看到谢北修跪在地上,谢文济气得发抖,看到他进入,面带愧色:“裴玄,都是我这个孽子……”
裴玄似没听到他的话,径直走到谢北修面前。他
抬起手只一记,就重重打在谢北修脸上。
随后抬脚踹去,用力之大,直接将谢北修踹翻在地。
谢北修被打翻在地,身子一歪,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敢起身。
破云双手付剑守在门口,谢家的人一个不敢进入。
“孽子无礼,论罪该罚。但他毕竟是我谢家子,你一句不问上来就打人……”
谢文济脸色不善。
他是文官之首,被人吹捧多年,和裴玄也同朝为官。
虽知他下手阴狠,但没想到,他竟敢当他面前毒打他儿郎,这让他怒火中烧。
“打?便宜了!”
裴玄原本气质阴狠,此时盛怒之下,说出的话,透着森冷的阴鸷。
谢文济隐约都能闻到血腥味。
“我是本朝新科状元郎,是皇上钦点,裴玄你敢对我动手!”谢北修忍着疼痛,擦了擦嘴角,爬起身看他。
“我有何不敢?”他缓缓塔前一步。
谢北修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我父亲是当今丞相。”
“是吗?”裴玄微微侧目,眼神晦暗难辩喜怒,“谢北修意图染指公主,此罪当诛!”
谢文济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看向谢北修:“你不是说,只是冲撞了公主?”
“冲撞?”
冷意蔓延,如同出鞘的剑,难掩凌冽:“谢丞要不去看公主的伤势?”
谢文济看着裴玄。
自从被剥夺兵权,他低调沉闷很多,原以为他没了往日肃杀,可没想到凌厉更胜往昔。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势要见血。
“孽子,公主也是你敢肖想的!”谢文济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谢北修脸上。
“他有何不敢?同逼死生母、诱杀兄弟相比,只是小事。”
“什么?”谢文济整个人呆住,不敢置信看着嫡子。
“谢丞,引狼入室,说的就是你。”裴玄眼底眸色阴冷。
谢北修的脸,瞬间煞白。
“胡说!”他声音都在发抖。
“大郎的死,和你有关?”谢文济整个人如被雷劈,半晌,才回过头看他。
谢北修看他双眼猩红,老泪垂落,跪抱着他的腿:“父亲,阿母久病缠身,孩儿照顾了她整整八年,何来逼死生母一说?长兄失足跌落山崖,孩子当时尚未回谢府,谈何诱杀?”
“况且,”他突然回眸,双眼阴狠,“锦衣卫向来屈打成招,黑白颠倒,他的话您能相信?”
“谢丞,我的话是不是黑白颠倒,你心中明白。”
裴玄慢慢转向谢文济:“动手时,谢丞最好回避,免得溅一身血。”
他站在烛光下,烛光将她黑色的身影拉得极长。
谢文济胸口起伏,下意识就要反驳,可对上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口中拒绝的话怎么都不敢说。
裴玄甚少动手,但只要动了真火。
即使当今圣上,也难转圜他心思。
“爹,裴玄欺人太甚!我们谢家三代为相,怎么能被这走狗欺辱上门?”
谢文济微微闭上眼。
过了半晌,看到谢北修那张仓皇惨白的脸,缓缓开口:“裴玄裴大人,这孽子毕竟是我谢府唯一男丁……”
“放心,会留他一命,继承香火。”
说到最后,他口中呵出的气都是冷的。
谢北修瞬间睁大眼眸,
没想到竟被无情抛弃。
他还想再求饶,却只看到谢文济的背影。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裴玄,身子瑟缩后退:“裴玄,你敢动我,就是和太子作对!你可想清楚这后果?”
“太子?”
裴玄看都没看她一眼。
“很好的靠山!”
短暂的沉静后。
站在门口的破云就听到一声极其凄惨的惨叫声。
这声音撕心裂肺,想是承受极大痛苦。
站在门口的谢文济骇了一大跳,他伸手推开门。
就看到谢北修下半身是血,痛苦滚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曾经清隽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最可怕的时,站在边上的裴玄神色淡然,轻轻揉着手腕,似还未施展拳脚。
“裴玄,你出手太狠了!”
“你现在已不是锦衣卫,却滥用职权毁人双腿,本官明日就奏你目无法纪!”
“世人都知,公主倾慕北修,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公主主动邀约,你挟私报复栽赃我儿!”
“老夫定让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让你受千刀万剐之痛!”
谢文济险些气晕过去。
一出手就断他儿子两条腿。
这还是人吗?
“谢丞不惜用亲子双腿,也要拉本督下马。”
“佩服!佩服!”
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在谢文济骤然变脸的脸色中,他蓦然转身:“谢大郎死状甚惨,谢丞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