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搭上城楼,阿古太推下抢在他前面的士兵,第一个冲上城楼。
他不由分说就去抓裴玄,裴玄身影晃动,让过他的实招。
破云乘机将云梯推开,自己朝登上来城楼的东辽兵动手。
一时间,刀光剑影。
阿古太攻势很猛,但几招下去后,就现了颓势。
裴玄看准他空档,只朝他肘部击去,顺势扭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哒”一声,手腕脱臼。
吃痛之时,他的脚已踢向阿古太胸膛伤口处。
“啊!”阿古太整个人痛得浑身抽搐,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看着那么轻轻瘦瘦的一个人,分明就像个白面书生,可下手狠厉,干净利落,看出破绽就下死手。
但他力气很大,很快挣脱,捡起刀就朝裴玄杀来。
裴玄却比他更快,飞身踢飞他的刀。他腰间软剑已拔出,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是东辽的勇士,不会输的,不会输的……”他还想负隅顽抗,突然看到后排的人。
黑压压的弓箭,还有一排排的盾兵,潜伏在里面,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他震惊了。
即使他们攻入,迎接他们的也将是死战。
“不是说,昌平已经没了兵?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
阿古太白了脸,看着城楼下的士兵。
“昌平,一直都有玄铁军。”
阿古太很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他眼前浮现出当年的战场。
他就是被玄铁军擒拿住的,成为他今生的耻辱。
一股寒意从心口生出。
“不行!我绝不会再被抓!”
他突然朝自己刀口,一头栽了下去。
可他头还碰到,后背却被一个力道抓住。
他回头,竟是裴玄拉着他。
“衣服有点臭。”
裴玄手下用力,有点嫌弃,却没有松手。
直到见他站稳,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顺便将地上的刀踢飞了出去。
“当!”
刀被踢出老远。
“你为什么要救我?”阿古太不明白。
“没必须搭上性命,想想等你的人。”裴玄眸光淡淡。
他不是心慈手软,这个人还有用。
“等我的人?”
阿古太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在家中的妻子,还有临行前抱着他腿不让走的儿子。
他倏然就心软了。
“今日之事,原本就是耶律古一意孤行,你回去之后只需如实汇报,汉王不会为难你。”
“可我这样,可没脸……”阿古太有些犹豫。
“我们帮你。”裴玄看向破云。
破云心领神会走上前,抬起脚就踹向他的后背。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
随后“砰”的一声,似乎什么重物摔在了城楼地上。
东辽士兵都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地上凹下去的一个大坑,过了半晌,才围了过来。
“哎呀!我的腰!”阿古太一声哀嚎。
“里面有埋伏……”说罢,“砰”的一声晕了过去。
“耶律古已逃,阿古太已死,你们还在为谁卖命?”
城楼上的风似乎格外的冷,裴玄声音却传出去很远很远。站在城楼上,看着蜂拥而上的士兵,突然觉得人命贱如蝼蚁。
他的身后还只站着破云。
茕茕一人,却似有千军万马。
东辽兵看到阿古太被摔得半死不活,再想着有埋伏,“呜嗷”做鸟兽散。
这人说的对啊,主帅都逃了,他们起什么劲啊!
“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破云见东辽人逃得尘土飞扬,咧嘴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您怎么想到用铠甲装士兵的法子的?”
昌平城内根本没那么多士兵。
裴玄指了指脑子。
破云垂下了头。
这个时候就不要秀自己的优秀了。
而此时,一个身影急匆匆赶来,裴玄看到来人,是昌平县衙的人,顿时皱起眉:“发生何事?”
“县衙起火了,殿下她……她……”来人结结巴巴。
冷肃的风,吹拂在裴玄面上,出府前两人的对话历历在目。
他用力甩着马鞭,策马疾驰。
林州州衙近在眼前,却仿佛遥不可及。
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停下。
刚踏入衙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心头一紧,脚步不由加快,县衙奴仆见他回来,有几个人直接哭了起来。
裴玄快步而行,拐过回廊,昭华居住的院落映入眼帘。
浓烟滚滚,火舌肆虐。
“昭华!”瞳孔骤缩,裴玄推开众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几名侍卫拦住他,苦劝道:“大人不可!火势太大了!我们的人已经冲进去了!”
裴玄双眼猩红,目眦欲裂:“放开!”
他身上笼着肃杀,手中长剑闪着凌厉的光,让人从心里生出惧怕。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冷言寡语的裴大人竟会失控至此。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从火场中冲出,他浑身漆黑,咳嗽不止:“大人……我们……找到人了……”
“在哪?快带我去!”
侍卫摇摇头,眼中满是悲痛:“已经来不及了……”
裴玄面色冰冷,快步而行,脚步中竟带了几分踉跄。
这是后院的偏房,房门被推开,刺鼻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不可能!”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落在头上那支熟悉的珠钗。
那具尸体已面目全非,但这朱钗是他亲手做的。
“朝朝,你说过要陪着我……”他脸色冰冷,身形一晃。
“主子!是奴婢没有守好你,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碧螺跌跌撞撞冲进来,扑到那尸体上,说着竟要朝亭柱撞去。
裴玄起身,飞快扬手,碧螺身子一软。
“将人带下去。”裴玄厉声吩咐。
破云心里也憋的难受,忙搀扶住碧螺离去。
门口的下人低声啜泣起来。
“太惨了,连小腹里的孩子都不过,放火的人定不得好死……”
“谁这么狠心,殿下平日里为人和善,怎么会遭到这种事……”
裴玄跪在地上,双拳紧握。
他强忍着悲痛,手抖的厉害,可他还是要亲自检查。
可当触碰到小腹时,手中动作突然一滞,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惑色。
但倏然,他就恢复了悲痛欲绝的神色。
“来人,给我查!”裴玄厉声喝道,“掘地三尺,也要将放火的人找出来!”
昌平县衙不会突然起火,定是人为。
可纵火之人,似乎对地形很熟悉,否则不会这么快就摸到昭华房中!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纷纷应声。
正在此时,谢清露匆匆赶来。
她看到床上的尸体,哭的伤心欲绝:“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就一直在昏睡。可没想到,府中竟然突然起了火,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做的恶,我定为殿下您查出真相,将他千刀万剐!”
裴玄负手而立,看着她,冷声问道:“你是在哭,还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