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向后仰头,戳伤了太疼。
轻柔的话,在这夏日的凉风中,一飘而过。
却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黑夜人心口。
“不是太子!”他几乎咬着牙喝道。
昭华见他恼羞成怒,反倒没了刚才的恐惧。
她对上他躲闪的目光,指向细剑,“在宫中,只有太子和我水火不容。既能动用潜伏宫中的高手,又想悄无声息想除去我,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黑衣人瞳孔一缩。
眼前的小女娘,明明脸色惨白,娇弱的似乎一捏就会碎。
可说出的话,字字戳心。
尤其一双黑亮清透的眼眸,如同一柄利箭,直戳他心底。
“啰嗦什么?还不动手!”一道黑影一纵而过。
夏日凉风吹拂,目光所及,十几个黑衣人朝她围拢。
个个面露凶光,手中刀泛着阴冷寒光。
昭华心跳如鼓,身子往后退,拔下头上发簪,紧紧握在手中。
“不许过来!”尖锐的发簪尖刺入脖颈,一阵刺疼,可她却不敢露出半分怯意。
今日无人可救她,那她就赌!
那些黑衣人一怔,只是一瞬,却也没逃脱昭华的眼睛。
“如果我死了,你们怎么向太子交代?”
她跳下马车,步步向后退。
这小路虽幽深,可再往前百米,就是主街。
趁他们不注意,她从怀中掏出一物,猛然砸在地上。
玄府什么珠宝都没有,这等小玩意倒是藏了不少。
一时间,烟雾缭绕弥漫,遮挡住视线。
她刚逃出几步,蓦然听到冰冷嗓音:“婢女的命不要了?”
昭华倏然停住脚步。
“公主,你快走!不要管奴婢,奴婢来生还伺候你!”碧螺哭哑了嗓子。
见从烟雾中走出的人影,为首黑衣人冷笑:“果真有情有义,自身难保还想救……”
后面话尚未说出口,他突然捂住喉咙,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回头,倒在地上。
血如线飙射而出,瞬间四周弥漫开血腥。
是裴玄!
他从暗处走出,手中利剑上,血一滴滴往下落。
面色阴冷,恍若修罗。
“这边交给你,这边留给我!”他看了眼破云,目光阴冷。
轻描淡写的,似毫不上心。
“裴玄,我们知道你厉害!我们杀不了你,可杀得了她!”
他的轻慢惹怒众人,等反应过来时,昭华的喉咙已被一双手死死掐住。
“麻烦!”裴玄捏了捏眉心。
昭华没有来鼻尖一酸,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一道寒光闪过,就看到裴玄手中利剑如同游龙。
她还没看清,身边人已捂着脖颈倒下。
“还不快走?”
冰冷如寒泉,比往日多了几分凌厉凶悍。
手腕被一双手抓住,手心竟有些灼热。
昭华哪敢再拖延,忙从尸体旁爬起。
“不行!还有碧螺!”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用力挣脱裴玄的手,回身朝马车跑。
裴玄眼角瞥到她,顿时火气直往上蹿,厉声喝道:“你的人我会救!你先走!”
说话时,拦住挥向她后背的黑衣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昭华好像没听见,她好不容易解开碧螺绳索。
主仆两人顾不上死后余生的惊心动魄,相互搀扶着要跑。
突然,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蛇!”
碧螺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一条小青蛇扭着身子钻入草丛。
昭华咬着牙,扭伤的脚一阵阵疼痛,她几乎要晕过去。
眼看一道寒光朝她头顶劈来,她挣扎着爬起,可那刀出奇的快,根本没办法躲避。
突然斜刺里闪过一道剑光,随后她只觉身子一轻,已被搂入一坚硬怀抱中。
在黑夜中,他面容显得格外深邃,一双眸子已染上猩红阴狠。
搂着她,一声不吭,下手却愈发狠辣。
她不敢说话,只紧紧搂着裴玄的脖子,恨不得自己此时化成一道青烟。
可奇怪的是,裴玄的身子越来越烫,似绷成石块,嗝得她手臂都疼。
眼看只剩最后几个四处逃窜的黑衣人,她挣扎着要下去,却听到裴玄厉声冷喝:“不要动!”
从未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她蓦然想起他害怕女人的传言。
她心中一咯噔,有些慌乱:“裴玄,你听我说!你就把我想成一个木头,一块石头,这样你是不是好受些?”
“闭嘴!”他冷眸落下。
因刚才慌乱奔跑,她的衣襟已散开,白皙嫩滑的肌肤在月色下,竟笼上一层玉色,温润的让人挪不开眼。
尤其,胸前拱起的两团雪白,呼之欲出,更是让他气息一滞。
他只觉浑身燥热,一股热浪几乎将他掀翻,恨不得此时立刻跳入冰井中。
最要命的是,她说话时气息如同羽毛,拂过他耳边,吹到他心口。
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
他心中哀叹,只觉这比锦衣卫十八般逼供手段还要狠辣,一时都不想忍下去。
他默念兵法,思绪终收拢些,身体那股躁动也渐渐平息。
“你把我放下。”
听到她说话,裴玄自是求之不得。
可没想到,她脚刚沾地,突然惊叫起来:“蛇!”
他抬眼看去,猛的一怔。
哪有蛇?
分明一根绳,只不过夜色黑漆,看着像罢了。
他刚想嘲讽,不想那一双玉臂已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瑟瑟发抖。
后背一阵酥麻,“轰”的一声,似有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腾到头顶。
而且她身子贴的太紧,几乎毫无间隙,身体的玲珑曲线更是一览无余。
他脑中翻涌出十岁的记忆。
突然之间,想起那恶心的一幕。
他猛然伸手,将被吓坏的昭华推开。
昭华毫无防备,扭伤的脚根本落不了地,几乎被他推了个趔趄,幸亏撑在马车上。
她痛得眼泪花儿直飙,刚想骂他有病,就看到他紧绷如刀刻的面颊上,一颗颗黄豆般的汗珠滚落。
看到倒了一地的黑衣人,知要不是他她早就死了,心中已没了怒火,只轻声问他:“你是不是发病了?”
“你才有病!”裴玄狠瞪她一眼,强掩住内心的燥乱。
破云已收拾完残局,看碧螺咬着唇死守在昭华身旁,不由多看几眼。
昭华撇了撇嘴,想起刚才的惊险,低声问道:“天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裴玄此时已强压住恶心,看到那一双晶亮鹿目,似想起刚才尴尬,没好气的冷哼:“师母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若丢了,我没法交代。”
“原来是师母吩咐的。”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话,还带上几分失落。
裴玄垂下眼眸。
只见她脚腕白皙,却红肿高涨,早就青紫一片。
“脱了!”
昭华被吓了一跳,身子后跳两步,满眼警惕:“你想干什么?”
裴玄见她一双玉臂在月色下莹白如玉,瞥了眼不远处的破云。
他停滞片刻,忽然拦腰将她抱起放在马车上。
“你这脚还想不想要了?”
他蓦然掀开车帘,碧螺想跟上,却被他一个眼刀子吓得缩回去。
马车内狭小,他身量高大,一时间有些憋闷。
见他连撞两次头,昭华瞥开目光,不敢笑。
“我脱,还是你自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