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硕看着许秋博悄声来又气冲冲的离开,他皱眉看向许卓晔,“那个许哲航是什么人?”
许卓晔皱起眉头,“他是爸为了安安领养的孩子,六岁就陪在安安身边,到现在有十三年了。”
安景硕顿觉荒谬,“十三年还不如一个突然出现不到三年的外人?”
“不是三年,安安出国许哲航是陪着的,也是因为有许哲航爸才让安安自已处理,谁想到就连许哲航也变成这样。”许卓晔说着垂下眼眸,掌心覆盖在江知许额头,“安安这次发烧应该是心理原因,他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江知许的确是难受的,过去爱他的父亲,大哥二哥,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顾言辞、沈知宇、一直护着他的许哲航。
那么多重要的人,却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全都离他而去。
他非是无情之人,何况是真的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爱和尊重,如此才会难受,会放不下去,又不得不放下。
浑浑噩噩的梦里,江知许看了许许多多的过去。
父亲因为母亲的死郁郁寡欢,却总是在他强颜欢笑,笨拙的哄他。
大哥年长他许多,每日回家都会放下繁重的课业陪他。
二哥大他两岁,爱闹的年纪,心思敏感,总觉得家人更爱他,时不时的闹脾气,会凶他,却从不曾伤害过他分毫。
顾言辞是邻居家的小孩儿,大他两岁,跟江亦川是同学好友,因他年纪小,身体不好,每次江亦川凶他都会阻拦,严重的时候还会跟江亦川打架,跟小大人时的摸摸他脑袋,让他叫哥哥。
沈知宇是沈家的孩子,两家的老爷子是至交好友,年轻时订娃娃亲,生下来的却都是儿子,便把婚约推到了孙辈身上。
而他们这一辈里,唯有他和沈知宇年纪相仿,又因为新政策便给他们订了婚约。
在出国前沈知宇还来送他,说等他回来一起决定婚约的事情。
许哲航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最多,因为身体不好家里不放心他去学校,怕他受伤,都是让许哲航在家里陪着他一起学。
许哲航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怕他受伤,怕他疼,会笨拙的哄他开心,信誓旦旦说会保护他一辈子。
他是守护他的骑士,他是他誓死都要守护的王子。
太多太多的记忆了,江知许心口一阵阵的疼,无力又恐慌,终于在不断的下坠中惊醒过来。
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光,江知许眨了眨眼睛,泪水夺眶而出,留下心底的一片酸楚。
“哭什么,你又不欠他们什么。”
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把江知许吓了一跳,他扭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安景硕,双手环胸,脸色莫名有些臭。
江知许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你在发烧,他们说不能离人,得时刻观察。许卓晔从实验室回来两天没合眼,受不住,你舅气着了,收拾完许哲航要去江家算账,被你小姨关书房了。”
安景硕解释着,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水杯,坐到床边将人扶起来来。
温水下肚,江知许干哑的喉咙得到缓解,抿了下唇瓣才缓声问,“许哲航怎么样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他?”安景硕不爱爽,在从许卓晔那里搞清楚来龙去脉后他对许哲航就没什么好感,更或者说是厌恶。
许哲航虽然是许家因为江知许收养的,但这么多年许家从未亏待过许哲航半分,对外都要称呼许哲航一声许家二少爷。
可许哲航呢,竟然丢下江知许去关心一个假货,这就是白眼狼。
江知许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固执的问,“舅舅怎么处理的?”
“博叔打了他一顿,让他滚!他自已不肯,在别墅门口跪着呢,说什么都不肯走,瑶姨的意思是不管,等你醒过来再说。”
安景硕垂眸看着江知许的脸,这会儿烧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虚脱后的苍白,像是碰一下就会碎似得,搞得他都憋着力气,就把给人弄坏了。
江知许跟着垂下眸子,“让他走吧。”
“说一句就能走也不会在外面跪着,到现在都有四个多小时了。要我说就让他跪着,他又没病,不会死,受不了自已就走了。”安景硕说的随性,像许哲航这样的白眼狼就得治。
江知许却不赞同,他抬眸看向安景硕,语气认真,“他不欠我什么。”
“许家养了他,这不叫欠?”
江知许了咬下唇,“至少在莫云帆出现之前他一直在保护我。”
江知许说的是实话,十三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就把许哲航当成了亲人。
同样的,许哲航也将保护刻在了骨子里,很多时候都下意识做出护住他的动作。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许哲航还是其他人,江知许唯一能做的到只有放弃,没法去怨恨任何人。
安景硕并不赞同江知许的想法,“所以就为了他本就该履行的责任,在他犯了错后就能得到原谅。”
“并不是原谅,也不可能因为他现在做的事就否定过去。不管是许哲航还是大哥他们,过去对我的好是真的,我也争取了过了,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放弃,对谁都好。”
这一点安景硕没法反驳,只是看江知许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被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的宝,突然一天就成了人人厌弃的草,这种落差估计没几个人能接受。
大多数都会闹的,别说三个月了,三年都不一定能放下,江知许这个病秧子能做到这一步算不错了。
就是不知道江知许会不会回头,安景硕觉得最好是不要,在他看那些人已经魔怔了,江知许回去肯定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站起身来,安景硕居高临下的说,“我去拿点吃的给你,虚成这样再不吃得饿死。”
江知许没有拒绝,虽然感觉不到饿,但不吃东西肯定不行。
等安景硕拿着吃的回来,许秋博和许秋瑶也来了,许秋博脸色很是不好,气明显没顺下去。
许秋瑶则是一脸担心,在床边坐下拿过精致的瓷碗让江知许自已舀着吃粥。
她没有着急询问江知许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个想法,只叮嘱他的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他们,等江知许好些了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