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池听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知道吉时将至,她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神色,将手伸向祠堂牌位前供奉的烛火。
一把大火从温家祠堂最底下的牌位开始烧起,一个一个接连波及到其他木牌,温容池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是她亲娘的牌位。
温容池坐在地上,看着火焰愈烧愈烈,抱着亲娘牌位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和泪光。
温家祠堂造得好,烟气从后窗飘出,一时间前院看守的护卫们只是觉得背后又些热,还以为是太阳上升,天气热了,丝毫没有察觉祠堂里的火势。
沈逸则和解九环来了。
他们二人并排走来,身后跟着两辆巨大的豪华马车,车厢里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温守仁本来心有不快,可是在看见那二人的随礼后,心中的不爽立刻烟消云散。“下官见过沈小侯爷,解公子。”
“温大人久等了,没有误了吉时吧?”沈逸则微微拱手,最后一抹香灰燃尽落地。
“没有没有,二位来得正是时候,请进。”
温府里的管事按时指挥,锣鼓声一应而起,吹号的吹号,点鞭炮的也点上了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温府传出去,连绵着一条街都热闹起来。
温府传话的小厮按照温府热热闹闹的传统,一边高喊着:“贵宾两位,里面请!”一边把沈逸则和解九环往男宾区请。
温守仁思虑周全,他二人毕竟是京城中来的贵客,特地为他二人留了最好的两个位置,与怀远侯府坐得颇近。
登州的诸位大部分都没见过京中的人物,男宾区的个个略有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可是沈逸则和解九环并不是他人攀谈,只是安静地坐着,举手投足间风度很是清流,颇为沉静和神秘。
陆长明举着杯盏,将脑袋歪到张游旁边,“他们俩谁啊?温兄可真是给足了面子,排面比我们俩都大了。不过我怎么看着,就是两个毛头小子,至于这么尊敬吗?”
张游明显说话含蓄些,“那二人来头可不小,你看他们的姿态便知道出身和我们这种草莽不一样,你没听见吗?说是京城里来的,只是,不知道温兄什么时候认识这等大人物了。”
女宾区自然也得了消息。
易疏桐正在和姑娘们讨论着哪家的公子更帅,说来说去,话题落在李诚节和温梓年身上。
“温公子是很有才华,他写的书稿卖的很好。”
“你不会以为买他书稿的,都是冲着他的才华吧?那可都是想要嫁给他的姑娘们。”
易疏桐插了话,“温公子虽然家世不如我,在登州也算得上是第二了,那些姑娘就算买到温公子的书稿又如何,还不是痴人说梦。”
顿时便有人附和她,“是。而且温公子比起李世子还是差了些,我看世子很是青睐易姑娘呢,刚刚我们这么多人,他唯独跟你说话。”
易疏桐听了,颇为得意,嘴角翘了翘。
这时,远处来了一人,正是公羊长荣,听到她们谈论的话题,顿了顿,“你们还不知道吧,男宾区又来了两个公子,京城人,家世和相貌都是一顶一的好,尤其是沈小公子,比世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怕是你们不仅没见过,这辈子也嫁不上那样的人家。”
这一席话,听得在场的姑娘们心里都有些不痛快,她们个个青春年少,都颇为自骄,听了这样的话,怎么能忍,尤其是易疏桐,已经在心里盘算了,非要到男宾区亲眼见一见公羊长荣说的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沈公子,若是真如她所说,比李诚节还要好,那她还非要嫁一个试试看,让公羊长荣,让所有的姑娘都高看她一眼。
温守仁和温夫人坐在主台上,起身,“诸位。”
男宾和女宾默契地一静,一齐望向主台。
“家中小女,年方十五。择选吉日,延请宾客,抚琴鸣瑟,成其笄礼。”
“吉时已到!”
“好!”
“好!好!”宾客们笑脸盈盈,拍手叫好,其中陆长明和张游格外卖力,恨不得跳到桌子上来给温守仁捧场。当然,也有的人脸色不妙,当属易家。老怀远侯爷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余光瞥见李诚节不高不兴的样子,也忧心忡忡,觉得被败了兴致,恨不得打他一顿泄气。沈逸则和解九环则根本没看台上,他二人小口喝着酒,低声说这些什么。
“沈兄,能看出来什么吗?”
“目前没有。之后找个理由,在温府多住些时日。”
解九环愣了愣,咬了一口席面上的点心,“行吧,温府的点心做的很好吃,感觉比京城安和楼里的点心还要好吃。正好我也想在这里多吃几日。”
解九环又吃了好几口,见沈逸则有些闷闷不乐,“这么好吃的点心,这么热闹的宴会,你还不开心啊?”
沈逸则叹了口气,“探子来报,苏凌跟着来登州了。”
“什么?!”解九环立刻表露出同情的样子,“她不是说去津州吗?怎么……”
房间里,温毓瑶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准备上去吧。”
温毓瑶点点头,临行前,还是忍不住问:“孙嬷嬷,二姐呢?”
“二姑娘?她还在祠堂关着呢。”
“孙嬷嬷,二姐的性子我知道,我总觉得她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祠堂那边,还是派人去看看吧。”
孙嬷嬷点点头,“姑娘放心,老奴这就吩咐。那就让秋桑陪姑娘上去。”
温毓瑶慢步上台,她这一次走得颇有礼节,半点错也没有,步子迈得稳而柔,风吹起她洁白的衣裙,倒让她像风中的杨柳,诉说着端庄和高雅。温毓瑶的仪态小时候受母亲和孙嬷嬷的熏陶,很有北离皇室的风范,虽然她现在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身体却还记得。
宾客中自然有明眼人,小声议论起来,“温家三姑娘竟然这么好看?”
“你就说她是皇家公主我也信。”
这些话传到易疏桐的耳朵里,让她不爽。
温守仁安排的主管开始主持,“请夫人为姑娘梳头!”
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嘈杂惊闹,好几个护卫急匆匆地闯入宾客席间,“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几个胆子小的姑娘甚至被吓得尖叫起来,一时间,席面彻底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