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言语如此轻佻,江辞雪心生几分不适,冷声道:
“我和王爷是圣上赐婚,皇命难违,就算王爷瞧不上我,也得圣上应允才行。”
陆锦渊略一挑眉,漠然道:“王妃理解错了,是和离,不是本王要休妻。”
他这话一出,倒让江辞雪感觉眼前这人没有往日的半分威严,一副挺好说话的样子。
她心里压下的那股火,隐隐又有冒头的趋势,不自觉抬高音调追问:“那王爷为何非要和离?”
陆锦渊抬眸看她,不紧不慢道:“没看见么?本王最喜欢逍遥自在。还是说,王妃能容忍本王夜夜笙歌?”
江辞雪答不上来。
虽然她对陆锦渊没有男女之情,但寻花问柳这种事,摆明了他私德有亏,这让她很反感。
陆锦渊见她不答话,便知她是介意,平静地望着她,也不催促。
江辞雪低头思忖片刻,迎上他的视线:“就算要和离,也得过些日子,否则昨日刚成亲,今日便和离,与戏君何异?”
话音刚落,榻上的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寻常女子嫁人后,便以夫君为倚仗,除非被休,否则无法脱离夫家。
陆锦渊贵为王爷,主动写下和离书,已经给足了颜面,这位新王妃却不领情,倒有几分傲气。
她看一眼江辞雪,又看一眼陆锦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陆锦渊不以为意道:“和离是本王提出的,就算皇上降罪,自有本王担着,与你无关。”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轻嗤了声,望向窗外。
江辞雪却是瞬间就觉察到,陆锦渊明明是皇三子,对皇帝的称呼却很疏离,可见五年前那件事,让他至今心存芥蒂。
她又思索片刻,试探着道:“我和王爷身份不同,王爷是皇室子弟,而我一旦与王爷和离,于皇室而言就是外人。
天子一怒,整个侯府都会被牵连,到时候不等圣上处置我,我爹也会第一个打死我。”
陆锦渊神情淡漠:“没记错的话,王妃是侯府长女?”
江辞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哪儿有父亲会不关爱自已的第一个孩子?
她答道:“是长女,但我是庶出,自小不受宠。”
有规矩的家族,是不会在正妻生出嫡子之前,让庶子出生的。
但宁远侯的正妻吴氏身子不好,嫁入侯府多年一直未孕,这才让她的生母柳氏抢先生下了她。
这时候为了面子好看,也该将刚出生的庶长女立为嫡女,但宁远侯偏不这样做,可见他对自已这个长女有多厌恶。
这种事传出去并不光彩,但江辞雪一点不在乎,对面前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人全盘托出。
陆锦渊垂眸不语,她便静静等着。
气氛凝滞许久,男人终于坐了起来,微蹙的眉心透出几分烦扰。
江辞雪知道她赌对了。
无论如何,陆锦渊都曾是保家卫国的将军,能在背上那种重罪后,还有民众冒死为他请愿,这足以说明他的品性。
——就算他不在乎自已,也不太可能置别人于险境。
“三月为期。”陆锦渊沉声开口,“三个月后,我们便和离。”
江辞雪想了下,点头同意:“好。”
三个月,她有信心在此期间解掉陆锦渊身上的毒,并将母亲从侯府接出来。
“那王爷,我们先回府吧。”
虽然此次婚事低调操办,甚至都未宴请宾客。
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让陆锦渊一夜未归之事传到宫里,免得被有心之人揪住不放。
眼前蓦地一暗,江辞雪微微仰头,发现陆锦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跟前。
男人身形颀长,站立时笔挺如松,倒是将病气削弱大半。
“走吧。”他看都没看那貌美花魁一眼,抬步便走。
江辞雪忙小跑着跟上。
红衣女子也站起,朝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欠身:“红纱恭送王爷王妃。”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橙衣女子匆匆推门而入,担忧地问:“怎么样,那位平南王妃没为难你吧?”
见四下无人,剪红纱懒得再装下去,大喇喇坐回榻上,长呼出一口气。
“王妃倒是没为难我,可你也知道,王爷每次来都是倒头就睡,方才却冷不丁躺我腿上,老娘心跳都要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