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一瞬间聚到萧婉身上。
有人没收住话头,直接说了一句:“这……闹了半天,这封书信竟是郡主所写。”
“可郡主的亲事不是还未定下吗,怎、”
“闭嘴!”萧婉厉声喝止,脸色红白交加。
她抬手扇了小桃一耳光,怒骂道:“蠢东西,你是不识字吗?哪只眼看到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说话间视线仍落在陆锦渊身上,生怕从他这个爱慕者脸上看到奚落的神情。
但她还是看到了,那人轻勾了下嘴角,眼中有戏谑一闪而过。
萧婉羞愤至极,强装镇定地挪开眼,冷冷盯着让她颜面尽失的侍女。
小桃捂着脸,嘴唇因惊恐而不停发颤。
她本来念到后半部分时,就有些提心吊胆,郡主的命令一下,她脑子更是直接一片空白,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赶紧低头确认了一眼。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萧婉的名字。
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若是就此揭穿,日后她在郡主身边,肯定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咬咬牙,径直跪了下去,“是奴婢大意,方才念信时走神,污了郡主名声,请郡主责罚。”
萧婉神情一松,顺势质问她:“那你告诉大家,这书信到底是谁写的。”
小桃浑身僵住,垂头盯着视线中的各色衣角,在心中默默辨认。
在场的有她的主子萧婉,平南王和平南王妃,还有侯府千金江羽灵,无论哪一位,她都得罪不起。
但萧婉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平南王如今似乎仍不得重视……
思及至此,她将书信更用力地揉成一团攥在掌心,抬起头道:“是平南王妃!书信是她写给崔林的。”
萧婉总算找回了面子,转头看向江辞雪,面露痛色道:
“没想到堂堂平南王妃,竟然干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平南王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一旁的崔林一脸愤恨,原来萧婉真正的意图是诬陷江辞雪。
正欲开口拆穿她,江辞雪先一步问陆锦渊:“王爷,郡主说你熟知细作暗语,那依王爷之见,方才的书信可有暗传情报之嫌?”
陆锦渊温和地注视着她,“并无。”
江辞雪点头:“那就好。”
而后弯下腰,一把将小桃掌心攥着的纸团夺了过来。
在那主仆二人惊恐的目光中,不急不缓地展开,铺平,指着末尾的落款道:“怎么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郡主的大名呢?”
萧婉神色一慌,伸手就要去夺她手中的书信。
江辞雪抬高胳膊躲开,反手将信递给陆锦渊,“有劳王爷帮忙确认一下,我应该没看错吧?”
萧婉见书信落到陆锦渊手中,屈辱感油然而生,指着江辞雪吼道:
“你少血口喷人!未必就是我写的,也可能是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故意陷害我,你知道女子最重清誉,你分明就是想毁了我!”
江辞雪淡声反问:“若是我想对你不利,那我应该主动出手才对,为何是由你挑起了事端,引起大家注意?”
说着拿起萧婉桌上的作业,和陆锦渊手中的书信对比字迹:“这两张纸上的字,无论是笔锋还是字形,都一模一样,所以这封传情的书信,分明就是郡主所写。”
她将书信用力拍在桌面上,微笑着问萧婉:“所以,郡主是何时背着皇上和皇后,偷偷嫁做人妇的?”
萧婉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过度的愤怒让她一时失声,气到极致却无法辩驳,于是猛地扬起手。
江辞雪眼疾手快地攥住她手腕,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冷声道:
“你方才犯了两个大错,对师长出言不逊,对同门恶意中伤。学生不听话,我作为老师,有管教之权。”
崔林闻言眸中一亮,对同门?是在说他吗?
江辞雪看出来他是无辜的了?
她果真是个外具灵秀、内有风骨的女子。
萧婉捂着脸,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横竖已丢尽脸面,她索性端起郡主的架子压人。
“江辞雪,前几日本郡主对你以礼相待,你还真把自已当回事了?连姑姑都舍不得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江辞雪眉心微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倒是提醒我了,想来皇后也很费解,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侄女,怎么都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擅自嫁为人妇了呢?
郡主的夫君,就算不寻什么高门大户,至少也要是个道得上名姓的人物吧?可我却从未听说过此事。
来,你随我一道去皇上皇后跟前,好好解释此事。”
说着握住她手腕,拽着她往皇帝的养心殿行去。
萧婉见她动真格,彻底慌了,拼命甩着胳膊,想挣脱她的钳制。
“江辞雪,你放开我!姑姑不可能站你一个外人,她定然是护着我的,你现在向本郡主道歉还来得及!
不对!本郡主竟然被你牵着鼻子走了!我根本就未成亲,哪儿来的嫁做人妇!江辞雪,你这个毒妇,真当自已是个人物了?”
江辞雪没作声,手上施力攥得更紧,步子也迈得更急,一扭头,却发现陆锦渊不知何时跟在了她身侧。
她微微皱眉,放轻声音问:“王爷这会儿出现在皇上面前,不要紧吗?这件事我并不打算轻拿轻放。”
陆锦渊低头靠近她,嗓音轻缓道:“阿雪自嫁入王府,便屡次陷入这般境地,本王心中实在有愧,自然要和你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