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渊温声道:“只是随口一问。”
江辞雪不疑有他,低落的情绪在吃饱喝足后恢复了些,“王爷若是好奇,我改日带你去见见她。”
陆锦渊应道:“好啊。”
江辞雪顿了顿,又道:“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娘似乎还未发现她的日志不见了,问她有何事进宫,她也遮遮掩掩。”
陆锦渊心中一沉,没料到她如此迅速地发现了异样。
不忍戳破她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欢喜,眼下又还未确定那具尸骨究竟是何人。
于是安慰道:“就算是亲人之间也有隐私,柳姨娘既已归来,便不会轻易再走,有些事找时间慢慢理清就是。”
江辞雪觉得他所言有理,点了点头。
现下柳氏已经寻到,她便只剩下医好陆锦渊这一个目标了。
前几日发现忘忧谷中的幽冥草外流,过几日又是醮祭大典,她必须找机会回谷一趟,询问师父此事,再替陆锦渊在醮祭那日另上一重保障。
如此她便离功成身退不远了,甚至不必等三月期满和离。
陆锦渊不知她在想什么,脸上忽然浮起浅浅笑意。
他不自觉跟着弯唇,又忽而想到近日来的一系列险事,眸光倏然转冷。
江辞雪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正要开口,突然听燕舞严厉地对莺歌道:“你课业还未完成,怎么还在玩?”
两人思绪同时被打断,齐齐转头望去。
莺歌被燕舞吓了一跳,先是委屈,接着有些心虚,低头紧紧攥着手中的九连环。
她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九连环这种费脑子的东西,她平日里是碰都不愿意碰的,可当她坐在桌前写课业时,除了课业之外的东西都变得异常有趣起来。
江辞雪闻言走了过去,平声道:“我留的课业只是抄书,这个也有难度吗?”
明明她语调和表情都很平静,但莺歌就是听得出她生气了,心虚地小声道:“奴婢只是……只是有些犯懒,王妃,你别生气。”
江辞雪道:“学医是苦了些,但你是女孩子,现在不吃读书的苦,将来就要吃嫁人的苦。”
燕舞认同地用力点头。
莺歌小声嘟囔:“可是女子最终都是要嫁人的啊。”
江辞雪声音冷了几分:“若有一技之长傍身,人人都会高看你一眼,便不会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男人多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你若想过上那样的日子,我也不强求。”
莺歌慌忙摇头道:“不不,奴婢不想,王妃,你别生气,莺歌这就继续抄书。”
不远处的陆锦渊挑了挑眉,他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有所指。
走过来跟江辞雪站在一处,给椅子上坐着的小丫鬟施压:“好好抄书,别总惹王妃生气。”
江辞雪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思索起另一件事。
明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多和柳氏说几句话,最好能劝她随自已离开侯府,这样便不会再受制于江海朝。
——
东宫内。
陆锦嵘将手伸进棋罐内,摸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开口道:“胡大人,醮祭一事,可有安排?”
胡定波往棋盘上落了一颗白子,恭顺答道:“殿下,钦天监迟迟未定下主祭之人,怕是早已被收买,臣断然不能放任。”
陆锦嵘摇头:“不,胡大人,你要放任。”
胡定波不解。
陆锦嵘道:“不仅要放任,还要推波助澜。醮祭场面盛大,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丢皇家脸面事小,破坏为百姓消灾祈福事大。”
他弯唇看向胡定波,“胡大人,我三弟五年前于狱中那光景,可是许久未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