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没理他。
转过身来看见对面工位上的沈挽意正盯着她,虎视眈眈。
林清也一哂,往顾时晏的办公室方向摆了摆头,对沈挽意说:“他让你过去。”
沈挽意愣了一下,抻长了脖子看见顾时晏果然看的是她们这个方向,于是开心起来,也不管手上的工作了,花蝴蝶一般地朝顾时晏的办公室飞奔而去。
就这么一会功夫林清也又接到了那家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哭得涕泗横流,“林律师,我求求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但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他爸能动的时候是最疼他的,家里面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他。现在他爸住院了,一天得往医院里砸好几百块钱,我和他姐姐把所有的家底都掏空了也不够……”
“我知道你们帮他问公司要十几万,到时候你给我转过来两万就行了行不行?”
女人的声音带着在医院走廊里的回声,林清也几乎能听见那头医护的小推车在地板上滚过的声音。
林清也无法,只能尝试跟另一头的人讲道理,“这个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他父亲的事情我们也表示同情,但是您儿子作为成年人,这个钱是因为他受了工伤所以公司赔给他的钱,我们作为他的代理人,是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来决定款项的去处的……”
“您如果觉得他没有对他的父亲尽到赡养义务的话,您可以另行提起诉讼,要求您儿子支付赡养费、医药费,但是这些跟我们现在接的您儿子和公司的案子是没有关系的……”
“对,您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没有您儿子我们的委托人的许可,这个赔偿款我们一分都不能动……”
林清也工作起来是非常不一样的。
褪去了在校的青涩,也没有面对陌生人时候的拘谨。
她平心静气的,甚至能够让人忽视她原本带着幼态的圆圆的五官,变得知性而强大。
“林清也。”
顾时晏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于是整个人有点气急败坏。
林清也原本官方的笑容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彻底消失不见。
她匆匆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目视着他大步走到她跟前。
顾时晏的身高是很有压迫感的,尤其是他站着对方坐着的时候。
“我让你过去你没看见?”
“……”林清也把手机屏幕点亮,点开顾时晏的微信聊天界面,“不是要紧的事,顾律师可以微信通知。”
“谁跟你说不是不要紧的事?”
顾时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更不知道林清也现在是怎么了。
明明他已经那么低声下气地哄她回来了,明明她也已经答应回来了。
可是就昨天半天的功夫,林清也似乎又筑起了围墙,将他隔绝在外。
还连带着把沈挽意一起给推出来了,看那样子是要祝他们两个百年好合。
顾时晏胸腔中跳动着某种躁动的情绪,让他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带回去,从此关在只能接触到他一个人的空间里,安安稳稳的,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
“林清也,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
“什么……”
林清也刚想问什么任务,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林清也拿过手机一看,锁屏界面上跳出了顾时晏发来的消息。
三个字。
“取悦我。”
“咔”。
林清也重新摁熄了屏幕。
她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尖有些细微的颤抖,看起来像是极力克制着才没有骂顾时晏一句无耻。
但顾时晏显然也不在乎。
他脚步轻快地回了办公室,还要命令林清也,“跟我过来。”
林清也:“……”
办公室的玻璃又变成了黄色,在座的各位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沈挽意昨天的那一下已经吸引了全部的火力,现在顾时晏找林清也做什么,大家也只会觉得这个炮灰真惨,为了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连中午午休的时间也被压榨。
顾时晏进了办公室就把西装外套脱掉了,看了一眼笔直站在门口的林清也,“去沙发上坐着。”
林清也:“……”
顾时晏:“你应该也不希望办公室里闹出太大的动静,惹得外面的人注意。”
林清也认命地走到顾时晏办公室那个长沙发上,靠边坐着了。
没多时顾时晏走过来,在距离她半个人的地方坐下。
就在林清也以为他就准备这样跟她谈话时,顾时晏给了她一点小小的震撼——
他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头枕在林清也的腿上,双臂环着林清也的腰,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林清也的小腹。
林清也:“……”
这他妈是什么剧情?!
她不相信顾时晏现在穷到连个枕头都买不起了。
谁家好上司他妈的缺心眼儿把下属偷偷摸摸叫到办公室里,是为了把月薪三万的下属当个枕头?
但顾律师顾二爷就是缺心眼儿。
他抱着林清也的腰,汲取着林清也身上栀子的味道,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林清也。”
“……”
“你以前也这样对过别人吗?”
“……”
林清也很想问他,这里的“这么”是指拿她的腿当枕头吗?
顾时晏睁开了眼睛,认认真真地望着她,似乎执着于一个答案。
那看来就是了。
林清也:“没有。”
主要是没有人这么缺心眼儿,大中午的放着好好的枕头不睡,非要睡人腿上。
顾时晏就笑了,笑容里甚至有一种胜利的快感,
他突然伸长了手臂,勾住了林清也的脖颈,将她拉下来,自己也撑起了上身。
唇瓣贴在一起的时候顾时晏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也不许这样对别人。”
办公室里温暖如春,真皮的沙发靠背上,骨节修长的手覆住了底下有些痉挛的手,十指交缠,俱是青筋隆起,血脉喷张。
檀香味散去的时候顾时晏松开了她的后脑,啄了一下她的眉心,“尤其是魏南风。”
顾时晏拂去她眼尾的一点湿痕,带着点阴鸷,“你已经为他做了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