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晏带她来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坐着沈挽意和两个金发碧眼的陌生中年男人。
“抱歉,刚才临时出了点小事需要处理。”顾时晏依旧是纯正的英伦腔,将林清也推到了自己前面半步,“这位是我们团队的另一名同事,林清也,她也会进入我们这个项目。”
对于顾时晏出去一趟就领了个人进来,那两名外国人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谈话很快就回到了正轨。
大概就是有一份二十五年前的债权和抵押权,是Restrepo公司转让给东城公司的,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个公司在过程中都经历过重整,现在的管理层整个大换血,也是这段时间查账的时候才发现还有这份债权和抵押权没有收回来。
奈何手上只有一份房屋查册表,其他的证据材料都没了,想要重新立案启动难于登天,所以想来找顾时晏,看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客户签了委托书就走了,顾时晏把林清也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四目相对,皆是无话可说。
“你是来找我大眼瞪小眼的?”
林清也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块桌面,“南风的病情恶化了,我需要钱……”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您……不要从中作梗,实习律师的行情您应该知道,只有进入红圈所,我才能继续支撑南风的医药费……”
顾时晏的茶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面上,打断了林清也接下来的话。
手肘支在桌面上,顾时晏的眼底跳动着林清也看不懂的光彩,“从中作梗?林清也,你知不知道,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没有线索,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
“线索?”顾时晏笑了,仰面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你倒是说说,从哪里来的线索?”
林清也闭上了嘴。
她知道在A市,顾家手眼通天,只要她说出一点,那个悄悄透露给她信息的人可能会和她一样没有工作。
“你不说也没关系。林清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顾时晏把玩着一支限量款的钢笔,姿态娴雅,“要么,来正衡律师事务所。要么,离开律师这个行业。”
“可是……”
“没有第三条路。”
林清也抬起半扇睫毛帘子,“我们已经离婚了。”
“啪!”顾时晏手里的钢笔落在了地上。
攫住林清也的一双凤眸像是冻上了,嘴角也不再有一丝笑意,“你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可能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顾时晏沉默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办公室窗边的绿植,在顾时晏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顾时晏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生气。
林清也说的对,他和林清也之间的婚姻不过是沈挽意出走以后,自己不甘之下找的替补,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现在沈挽意回来了,柔情蜜意,日日围绕在他身边,而林清也这个被临时拉来顶替的就应该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林清也也确实这么做了,甚至是林清也自己主动提出来。
其实按照顾时晏最初和林清也结婚时候的想法,将来好聚好散的时候,至少也要给林清也留个一千万,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真到林清也主动递出离婚协议的那一刻,顾时晏突然就不想离了。
他刁难她,说不分给她任何财产。可林清也像是铁了心,哪怕净身出户,也要断得一干二净。
顾时晏只觉得心里一个地方堵得难受。
所以他跟所有红圈所的主任都打了招呼,最后林清也只能来求他。
却给他扔了一句“我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最后顾时晏将这一切都归结在了魏南风身上。
林清也能为了魏南风跟他结婚,也能为了魏南风跟他离婚。
当然也能为了魏南风自投罗网。
“好,”顾时晏气极反笑,抬手送客,“那你现在就走,我保证你进不了任何一家红圈所。你就去拿着五千块钱的工资,等你赚到给魏南风治病的钱的时候,去魏南风的坟前烧给他吧!”
“顾时晏!”
“不用跟我解释,带着情绪工作的人是做不好律师的,”顾时晏摊手,话说得冠冕堂皇,“我有义务帮朋友筛查掉这样没有前途的人,节约他们的用工成本。”
没有外人在的办公室,顾时晏带着几分私下里的痞气,挑眉望着他对面的林清也,“你可以离开了,魏南风应该也在医院等着你回去照顾他最后一程。”
“你……”林清也搁在膝上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所以,只要我留在正衡,你是不是就愿意按照每个月三万的标准支付我的薪酬?”
看着电脑的顾时晏转过来一些,似笑非笑。
等到林清也坐不住,才施施然开口,胜券在握,“抱歉,那是刚才的价格。”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别的退路了,那么现在,你的市场价值,就由我主导。”顾时晏漫不经心地敲着办公椅的扶手,“你把证挂在我名下,但是究竟能不能进入我的团队,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在进入我的团队之前,你的工资由律所支付,每个月八千。进入我的团队之后,你的工资由我支付,每个月底薪三万,提成另算。”
顾时晏玩世不恭的,甚至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表格来,又拿出了一支铅笔,“你每进步一点,我就会在这上面画一颗星星,等你把这张表格填满的时候,就是你进入我的团队,拿到三万底薪的时候。”
“你越早得到我的认可,越早进入我的团队,就越早拿到高薪。”顾时晏慢悠悠道,“魏南风这条命,救不救,什么时候能救,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