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来上班的沈挽意。
顾时晏皱了皱眉,拔萝卜一样把自己的胳膊从沈挽意怀里拔出来。
沈挽意今天喷的是一款很经典的女香,有点熟悉的味道,顾时晏叫不出名字,却在无数社交场合,在那些想往自己身上扑的女人身上闻到过。
本来是很好闻的味道,前调是香甜的瓜果香气,到了后调就变成纯正的花香,连带着喷香水的人也好像刚从森林里走出来,浑身飘着仙气儿。
可这种香气和严肃沉静的律所环境怎么都和不到一起去。
“明天换个香水。”顾时晏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又调整了一下领带,冷道。
这一冷把沈挽意都镇住了,包包也来不及放下,两只手攥在一起,看着顾时晏,“时晏……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这一问就给顾时晏问不会了。
顾时晏从小受的是绅士教育,即便后来商场叱咤,身边常有莺莺燕燕,顾时晏对女人从来都没什么太多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在生活中。
沈挽意深知这一点,所以每次看林清也跟顾时晏对着干的时候,暗地里都在笑话林清也的愚蠢。
顾时晏这人吃软不吃硬的。
而这样的愚蠢,她沈挽意一定不会复刻。
所以她从来不忤逆顾时晏,哪怕顾时晏无缘无故让她把她最喜欢、也是最能勾起两个人回忆的香水换掉,沈挽意也只是委委屈屈的,不争辩一句,只说是自己做得不好。
果然顾时晏的眉头紧了又松,然后又紧起来,最后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随便你。”
沈挽意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说果然如此,面上却是一派天真。
沈挽意刚想再抱着顾时晏的胳膊撒撒娇,顾时晏却突然扯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来到了张律师的办公室门口。
不容她拒绝,敲了两下门,等到张律师说了一句“请进”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推进了张律师的办公室。
“时晏,你这是干什么?”
沈挽意有些惊慌。
自从前两天在张律师这里输给了林清也之后,沈挽意对面对张律师这件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
尤其是在她看到这次张律师的办公桌对面还坐着林清也的时候,沈挽意几乎是想转身就跑。
可脚步被身后的顾时晏阻住了。
“时晏……”沈挽意可怜巴巴的。
顾时晏根本看不见她的可怜巴巴,他只看着张律师和林清也的背影,“张律,既然帮我指导新来的实习律师,那可不能厚此薄彼。正好挽意也来了,你就一起教了吧。”
张律师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看向沈挽意的眼神像看着一块烫手还甩不开的山芋。
林清也顺着张律师的目光转身,看向门口,正对上顾时晏向她投来的挑衅的目光。
以及他握着的,沈挽意纤细的手腕。
还真是,生怕沈挽意受了一点委屈。
林清也的目光移回了面前的卷宗材料上,其余的三个人还是有来有往。
“顾律师这话说得好像我不会做人一样,”张律师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起身向顾时晏和沈挽意走去,“这不是……刚刚没见到挽意嘛……”
“那行,既然顾律师放心让我来带,那这个案子就由你们两个一起加入。”张律师朝沈挽意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时晏……”
沈挽意的视线都粘在顾时晏身上,恨不能拉出丝来。
“既然这样,那就辛苦张律师了。”顾时晏带点邪气地笑了笑,“两个人表现得怎么样,到时候还要请张律师跟我说一说。”
他交代完就走了,门合上的最后一瞬他瞄了一眼林清也的背影,脊梁如雪松般挺直。
那视线灼热,像是要把林清也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林清也忍过那般被盯梢的灼热,几声高跟鞋的响动后,沈挽意坐在了她旁边。
清甜的香水以沈挽意为中心,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张律师皱了皱眉,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套,“挽意今天的香水……”
“好闻吗?”沈挽意没等他说完就接过了话头,在办公室正中央转了个圈,“这是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时晏送给我的香水,从那以后我就只用这一种味道。”
她毫不避讳地提起自己和顾时晏的亲密关系,那态度仿佛事务所楼下的狗没通知到都是她的工作没做到位。
林清也捻着页脚的手指顿了顿,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接着纸张翻动,冲淡了鼻尖的香气。
张律师对于沈挽意很有些头痛,又不好发作,只能抹了一把脸,笑道:“这样,不说这些了,当事人马上就过来了,你们熟悉一下材料。”
这才算是把沈挽意这只花蝴蝶摁下了。
不多时当事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个打扮得精致的女性,林清也不动声色地翻开了证据材料里的身份证复印件那一页,才发现她的年纪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一些。
“张律师。”那女生摘下口罩,露出小小尖尖的一张脸。
“来了。”张律师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又给她介绍了林清也和沈挽意,“这是我的两个助理,也是我们所刚来的实习律师。”
转头给林清也和沈挽意介绍,“这就是我们这起离婚官司的委托人,赵梦。”
三人年纪都不大,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寒暄的那一套。
赵梦靠在椅背上,羊绒的大衣裹着纤细的身材,深棕色的长直发披在身后,连眉宇间都带着几分愁色,“是真的想离婚了。”
张律师愣了一下,“谁?他真的想离婚了?”
“他”,就是赵梦的丈夫。
林清也默不作声地往后翻了几页,看到证据清单上的逮捕通知书。
赵梦的丈夫在两年前就因为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入狱了,而赵梦和她丈夫的女儿,是在两年前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