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林清也去了老太太家里一趟，一是看看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二是老太太点名要林清也过去。
诚如曹金莲所说，就算林清也再不喜欢老太太，可是林超群什么都不管的林清也的小时候，是老太太看在自己儿子的份儿上，让林清也勉强长到这么大。
也许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没有看在林清也是个女孩的份儿上直接把林清也掐死，就已经是他们对林清也的恩赐了。
“我听你爸说……”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瞅着林清也，“你跟你妈搬出来住了？”
林清也包饺子的手顿了一下，半晌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别在外面住了，到时候让人看笑话。”老太太念叨着，“回家住。”
“不可能。”
“……那你看谁明明有家，还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老太太今天点名来这么一出，肯定是林超群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但林清也还是忍不住动了火气，“造成这个结果是我的错吗？他跟你说了我为什么搬出来住？”
“……”老太太哑口无言，“没、这个倒是没说……”
“没说是吧？那我告诉你。”
林清也丢下手里的饺子皮，拍干净手上的面粉，把一个多星期之前，林超群是怎么对她和曹金莲动的手，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描述了一遍。
大抵是这一个多星期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压力也太大了，挨打的时候都没落下来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上涌。
最后林清也掸去了眼角的湿意，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冷冷的，面无表情。
老太太觑了一眼林清也的脸色，咂摸过味来。
林超群是个什么脾气什么性格，她心知肚明。
林超群但凡占一点道理，都恨不能在她面前把林清也娘俩控诉成十恶不赦的恶棍，把自己渲染成一个绝对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这次没有。
那林清也说的也就都是真的了。
老太太就更心虚了，三角眼后的眼珠子绕着林清也周身打转，然后摊手，“那你咋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就是这个脾气。”
见林清也不接她这个茬，老太太又维护起自己儿子来，“其实你爸对你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你就原谅他这一次……他毕竟是你爸……”
“我已经原谅过他太多次了。”
林清也终于失去了耐心。
她站起身，帮老太太把刚包好的多余的饺子放进冰箱里，就准备离开。
老太太没达成自己的目的，眼巴巴地看着林清也，“就走啦？”
“嗯，”林清也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回去还要写论文。”
“哦……”老太太动了动嘴唇，也没多说什么。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这件事又成了下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当天晚上林超群就打来了电话，林清也老早就把他拉黑了，电话是打到曹金莲手机上的，林清也离那么远都能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林超群的怒骂。
“她今天去她奶奶那里，居然甩脸色就走了！”
“她现在长本事了，连她奶都得看她的脸色了！”
“曹金莲你就是个鬼！要不是你，这个孩子不能对我对她奶这样！”
曹金莲脸色铁青，大概是这种情况发生的太多，也知道这种情况最后的结局都是百口莫辩，于是跟林超群吵了几句又闭了嘴。
最后还是林清也看不下去了，把曹金莲的电话抢过来，“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妈这么多年一直劝我回来，你当过年我会愿意跟你这么一个酒鬼神经病一起吃饭？！你他妈就继续发疯，总之以后我再也不用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林清也“啪”一下把电话挂了，手机扔到一边，也不管曹金莲究竟是什么脸色，自己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拦截短信里果然收到了林超群发来的消息。
【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小时候奶奶对你这么好，你的尿布都是你奶奶亲自给你洗，洗完了还用开水给你烫一遍。】
【要不是我，你能有这个家，能平安地长到这么大？！你现在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就能这么对奶奶了？！】
林清也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手机那头的林超群肯定又是神经癫狂的模样。
【让你妈洗你孩子的尿布？那你哪去了？你要当这个孝子你就应该自己负担起你女儿的成长，玩什么孝心转包的这一套？】
跟林超群彻底撕破了脸皮以后，林清也现在没什么话是不敢跟林超群往外撂的。
林清也总觉得，像她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骨子里带着被打压惯了的谨慎小心，怕惹别人生气。
可林清也骨子里是不服的。
并且天生自来的逻辑清晰。
但凡能让她有一点机会反抗，她都不会被人按在地上磨圆搓扁。
——除非像这次面对顾时晏这样的状况，那是林清也自己愿意。
果然那头的林超群安静了一会，过了一会又是一连串的带着感叹号的句子。
最后给林清也来了一句——
【你不要以为你学了法律你就了不起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去法院起诉你！让法律教你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