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勉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您的U盘在顾律师那里,您去拿了吗?”
“拿到了拿到了,哎呀,真是想不到,你的工作效率这么高,我本来以为你得过个两三天才能给我呢。”
“李律师说笑了,您说了今天早上上班就要,我怎么敢拖两三天。”
眼瞧着林清也不准备接着寒暄,李复突然从工位的隔板后拎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这是楼下蛋糕店新出的小蛋糕,我想着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个,所以特意买回来看你喜不喜欢吃。”
林清也:“……”
偷偷往这边瞄的众人差点惊掉下巴。
“谁不知道李律师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不对,铁公鸡还能掉点渣呢,他是陶瓷的,万年拔不出一根毛来,今天居然会破费给不是他团队里的实习生买蛋糕?!还是这么贵的蛋糕?!”
等到李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林清也邻桌的实习律师悄声给林清也透了个底。
李复这人作为第一批吃到非诉这个法律领域的红利的律师,在业界很有名望。
但非诉这个圈子不像诉讼,诉讼律师能者居之,更新换代很快,年轻律师真的有实力的也很容易积攒到自己的人脉和客户。
但非诉不一样,先吃上螃蟹的一批非诉老律师已经吃上帝王蟹了,想要入这个圈子的萌新可能很多年都还做着最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李复,身为红圈所的合伙人,很明显,每年有大把的毕业生慕名而来。
他才不需要用什么下午茶之类的好处和实习生处好关系,反正一个不干了,他就火速换下一个。
“你是第一个有这样待遇的人。”同事悄悄给林清也比了个大拇指,“牛X。”
同事说完就继续回去工作了,林清也望着桌上精美的蛋糕盒子,还有盒子边上用红包包起来的一千块钱,抿了抿唇。
她该高兴的,毕竟这样的蛋糕,换做是她自己,前二十多年都不可能舍得买一个,更别说这是李复给她加班到凌晨完成的工作成果的肯定。
如果同事没有告诉她这些,她可能会下了班就把这个蛋糕带到医院里,和魏南风分享。
魏南风最近的病情有些不好,这一千块钱也能够魏南风再多撑两天。
可是同事说了这些她就明白,这一切都是顾时晏的功劳。
不管是李复去拿U盘的时候,顾时晏跟她说了什么。
还是李复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昨天顾时晏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从别人的意淫中猜测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无论是哪一种,这份奖励好像都变了味。
林清也攥紧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币,只觉得从掌心到耳根都是烫的。
好像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甚至隐约能听见那些人小声嘀咕她是个特权咖。
那天下班她破天荒地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宿舍——从那天和顾时晏签了离婚协议以后,林清也就搬回了学校宿舍。
已经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现在每天除了写毕业论文就是混吃等毕业证的室友从床帘后探出头,一看见林清也手里的蛋糕盒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你今天中彩票了?居然会买这么贵的蛋糕?!”
“很贵吗?”林清也无精打采地把蛋糕放在她桌上,“所里的一个律师送的,你吃吧。”
“律师送的?哪个律师?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
“……”
谢扬从床上麻利地爬下来,一边爬一边哼哼,“我就说,顾时晏那狗东西不长眼,你只要一跟他分手,保证那是桃花朵朵开。”
分手……
林清也捂了一下脸,才意识到,她和顾时晏结婚甚至也是偷偷摸摸的。
没有盛大的结婚典礼,也没有告知亲朋好友。
他们只是找了个她没有课,而他也恰好不用开庭的上午,拿上两人的身份证,去民政局打了个证。
进去的时候是一前一后,出来的时候也未牵手。
然后互相点点头,一个往东回学校,一个往西回律所。
好像手里那个鲜红的本本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清也……”谢扬叫她,见她没反应就加大了音量,“林清也!”
“啊?!”
“不是,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谢扬把蛋糕从蛋糕盒里拖出来,切了一块,端到林清也面前。
林清也摇摇头,谢扬干脆自己抄起林清也放在杯子里的搪瓷勺子,蒯了一大口就塞进林清也嘴里。
“我还看不透你丫的心思?!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好不容易两年多过去你不像原来那样儿了,今天又这个表情。咱就是说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不是皮裤他太薄,就是棉裤没有毛儿!”
谢扬是正经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片儿汤话说得溜,中间还带着顺口的儿化音。
林清也一下就被她整笑了,犹豫了一会,还是把今天李复对自己的“特殊对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扬。
虽然还是郁闷,但有些话说出来就好受了一些。
不料谢扬转身把整个蛋糕都端到了她面前,一勺一勺塞进林清也嘴里。
后来林清也不得不抬手喊停,不然怕谢扬把她噎死了。
“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把这一千块钱还给他?”
“还给他?谁?”谢扬眼睛都瞪大了,“你们所那个李律师?”
“嗯……”
“不是我说,你这个小脑瓜子是会PUA自己的,资本家看你都乐疯了。”
林清也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是感觉这话不太像是在夸自己,“可是……”
“来我问你几个问题,”谢扬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架起来,两手撑着膝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活你干了没?”
“……干了。”
“要加班的你加班了没?”
“加班了……”